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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渊领着兵当夜便离开县衙，只留了秦忆一人。秦忆冷面黑衣，抱了长剑去江清酒的卧房，见他屋里头烛火还亮着，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江清酒仍旧在看书，头也不抬。秦忆在门边站着，也不说话。那书也不算厚，当然也不薄，江清酒直到看完合上书，才抬眼去看站在门边的秦忆。

“王爷这是肯放草民了吗？”江清酒开口。

秦忆本是看着屋外的夜色，听到江清酒开口说话，便转头来看他，冷冷回一句：“是，你明日和江棋可以走了。”

“江棋？”江清酒愣了下，待反应过来，也只能一笑，站起身冲秦忆抱拳，道：“多谢秦大侠手下留情。”

江清酒也知道，按照戚姜的武功，能制住他的人没几个，但要是落在秦忆的手上，不是没了命就会变成残废。

秦忆自小跟在郭子渊身边，师父又是那传说中的隐士高人，怕是入了江湖也没几人是他的对手。

“公子走了以后，王爷一直在找你。”秦忆仍旧那副冰冷生铁般的模样，他说完，见江清酒的面容仍旧那副清淡，抱了拳道：“秦某人告辞！”

秦忆已走了老远，江清酒才舒了口气，待想起什么，忙追了过去。秦忆耳力极好，远远听到脚步声，便停了下来，果不其然，江清酒追了来。

“秦大侠可认识一个疯和尚？”江清酒体力不大好，如今才跑了几步，便弯下腰喘个不停。

“不认识。”秦忆略微垂下眼，去看手中的长剑，剑柄处的剑穗上拴着一块铜钱，缺了个口。

“我知如今国家动乱，急需人才，所以从疯和尚那里骗了一本书。”江清酒略微休息的顺畅了，直起身子，脸色也带了凝重，继续道：“我将那书给了江棋，江棋也算是个聪明人，本身也是个大夫，有了那书，如果他和王爷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会成为王爷一个得力的助手，他自小的梦想是做一个将军或者大侠。”

“秦大侠武功高强，往后再遇到江棋，希望你能留他一命。他身上的那本书本是你们秦家的，你若是想要收回，可以问江棋要了，只留他一命即可。”

江清酒抱拳拜了下，见秦忆不说话，便又虚拜了下，转身要走。

“那和尚……”

江清酒顿住脚，秦忆这人脸上虽然一直没有什么喜怒哀乐，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略微颤了音。兴许秦忆也觉得自己的声音显得有些奇怪，顿了下，又恢复了原本的生硬与冷漠问道：“那和尚如今怎样了？”

“那和尚说要去寻个人，便离开那座破庙了。”江清酒答。

“寻得到吗？”秦忆眼睛死死的盯着手中的剑。

“怕是寻不到的，是我诓那和尚说那墓碑上刻的人还没死，他便将书给了我。”江清酒垂首，伸出手发现自己十指尖尖，便觉得心里一疼。

“有个念想总归是好的，公子回吧，秦某人要去寻王爷了。”秦忆说完昂首离开。

“秦大侠！”江清酒猛然大声喊出口。

秦忆愣了下，便听到江清酒继续道：“好……好生照顾王爷。”

“公子走了后，王爷的衣食住行已经是秦某人在打理了，公子若还想再回来，秦某人随时欢迎。”

“你这样不累吗？”江清酒问他，江清酒在郭子渊身边呆了十年，这人自五岁时候就跟在郭子渊身边，这样一个男人与郭子渊如影相随近二十年，他没有成家立业，在郭子渊身边只做了个护卫，连一官半职都没有。江清酒即便是个傻子，也明白秦忆的想法。只是这人平时太过不苟言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觉得只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而已。

“他开心就好。”

江清酒站在原地，看着秦忆消失在黑暗中，独自一人发了会呆，最后想了想自己和郭子渊。最终他发现他没有那么伟大，他要的只是一个实实在在平平淡淡对他好的人，只对他好。他不需要太过激烈的情爱，只要朴实无华的，只要那个自己回到家中，就有个人做好了饭菜在等他回家的人，而不是那些个勾心斗角，连喜欢都要参杂进去阴谋。他也不能像秦忆那样爱的伟大，只淡淡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只要那人幸福就好，他办不到，最后想来想去，又想到那个有一双大眼睛的黑皮肤少年，那孩子经常会脸红，虽然皮肤黑的总是看不清红的有多厉害。

第二日，江清酒从县衙出来，他觉得自己要好好清醒一下，一个人爬到山顶去了那座破庙，到了庙后面，发现那座坟已经不见了，庙里的疯和尚也没了人影，院子里的墙角边放了把破旧的扫帚。

江清酒拿起了扫帚开始打扫这个破庙，他在庙里住了八日，直到戚姜找了上来。

戚姜抱着个大包裹，将东西抖落在院落里，里面全是书。江清酒觉得有些意思，便蹲□去翻那些书，翻了几页便咧着唇抽动了几下又放了回去，送给戚姜一句话：“真乃十足的色胚！”

“我从景杨屋里偷得，没想到高老爷现在还留着景杨的屋子，里面的东西都保存着原样，还嘱咐了丫鬟小子按时打扫。”

戚姜乐呵呵的拿了一本，盘着腿坐在地上。随手翻了起来，脸上满是眉飞色舞，手指翻动，翻开一页又一页。

“你去刺杀郭子渊了？”江清酒伸手拿了一本，迟迟没有翻开。

“可惜啊，碰到一个高手，本来我还自诩是天下第一，真是太自不量力了，才十招就被对方拿住了。”戚姜眯上眼，去瞅手中的书，画面上绘着的是两个男人，在荷塘中，浸透了水的衣裳贴着彼此的肌肤，纠缠在一处，那里也紧紧的结合在一起。

“今天日头不错，我等下回茅屋，你回医馆吗？”江清酒放下书，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昂起脑袋去看天空。

“我想在这里思考一下人生，你先回吧。”戚姜放下手中的书，随手又拿起一本打开。

江清酒知道戚姜这人心思总是藏得很深，便没有再去打扰他，独自收拾了一下便下了山回茅屋去。

韩志一个人抱着茶壶像个笨拙的孩子一样，可怜兮兮的看着天上的太阳。江清酒突然觉得很感动，觉得这孩子人可真是极好，鼻子也忍不住有些酸涩。走了过去，伸手拿过韩志手中的茶壶道一句：“我渴了。”

……

“清酒？”韩志急得满脸通红，却见到江清酒在发呆，整个人觉得浑身燥热难受，又不知道如何去办，连哭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