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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夸奖。”

他再接再厉,继续说道:“我和很多人打过交道,所以我很会看人脸色。从你进酒吧开始到现在,哪怕你和朋友说话的时候,你都没有笑过,你分明就不开心、有心事,你别想骗我。”

云亭心想,原来你从我进酒吧就一直观察我,被人盯着的感觉有点毛骨悚然,更何况你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我为什么要和你说我的心情。想是这样想,但是云亭总不会把这样的话直接说给别人听,越想心情越烦闷,只好以不回应来应对。

“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呀?”云亭几乎被他这厚脸皮震惊了,不回应就是拒绝,但他还能自说自话下去。

他没得到回答也不恼,“是了,我应该先介绍自己,我叫亚当,奥斯本,来自美国纽约,今年26岁,来中国五年了。”

这样坦诚的介绍反而让云亭不好再冷脸相对了,只好简略地说:“我叫云亭,白云的云,亭子的亭,英文名叫Jason,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

“云亭。”他沉吟了一遍,接着又翻来覆去地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几遍,“这名字真好听,我就叫你云亭。”

他接着说:“我觉得你这人真有意思,来酒吧玩却不喝酒,也不和别人搭讪,看你这拘谨的样子,你是第一次来酒吧吗?”说完,支起手肘撑着下巴侧着头微笑地望着云亭。

云亭不想说实话只好回避问题,回道:“我陪朋友一起来。”也不说是不是第一次来酒吧。但是他又想了想,这样回答也不知道这位亚当还会提出什么话题来,不如自己先岔开话题。所以他一反之前的态度,主动问道:“奥斯本先生,您的中文为什么说得这么流利?还有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唔,不要叫我奥斯本先生,叫我亚当。”顿了顿,“还有,我们是平辈相交,你不需要用敬辞,说‘你’就好了。”然后他固执地看着云亭,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云亭却明白,眼前的人是要得到自己肯定的回答才罢休。

“好吧,亚当。”对方这才笑了起来。

亚当把撑着下巴的右手放回台面,微微握成拳,食指一下一下地敲打台面,似乎在斟酌怎么回答刚刚的问题。

云亭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我……”还没等他说完,一阵刺耳的铃声在他们两个身边响起,云亭愣了愣,迅速掏出还在口袋里震动的手机,看见发着白光的屏幕上写的来电显示,不由大惊失色,对亚当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就迅速接通了电话,并用手掩住嘴巴,轻声说话。

“喂,妈。”云亭小声地说。

“你这孩子,去同学家玩怎么也不打电话回家报一下平安。”电话那头的母亲嗔怪着。离家之前,云亭向母亲说谎,骗她自己是去李翊家里玩,李翊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母亲也信得过他。

“是,我只是在同学家里玩得太开心了,一时就忘了。”

“我怎么听见你那头好像这么多人在说话啊,还有乱哄哄的音乐,真的是去同学家里玩吗?可别骗妈妈哦。”

云亭的心砰砰直跳,胆战心惊,但还是尽量放平语调,“妈,你别瞎想,我只是和同学在他家里看电影罢了,可能是电影的声音有些大吧,都传到电话那头去了。”

“你是我生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呢,这只是开个玩笑。你呀,就是太单纯了,这社会有多少坏人啊,你就傻乎乎地相信别人,你长得又好看,妈妈是怕你受到伤害,才总是这么管东管西的。”那头语重心长地说。

云亭觉得胸膛热热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低声回道:“我知道的,全世界你最爱我了,我也爱你。”

母亲笑出了声,“真肉麻,唉,先不说这些,现在不早了,快点回家吧,再晚一点路上就危险了,不要让爸妈为你担心好吗?”

“好,我这就回家。”云亭顺从道。

“路上注意安全啊,小心马路,不要在路上玩手机。”

“知道了,我要和同学告别了,拜拜。”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云亭望了望远处舞池里沉醉地跳着舞的李翊,心想还是不要打扰他,等下再发个短信和他说自己先走了。然后他把服务员叫来买单,亚当在一旁一直想说什么,但一直没有说出口,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云亭做这一系列的事。

买完了单,云亭在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他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亚当,我有点事先走。对你,我只能失陪了。”

亚当不依不饶,“我想和你做个朋友,我们能不能交换个电话呢?”虽然他看上去极为绅士,但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云亭被这霸道的气势弄得有些懵。

但云亭很快就做出反应,迅速起身,说:“不好意思,我真的要走了。”

亚当也站起身,云亭这才发现,对方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云亭的身体被亚当的阴影笼罩住。对方低头,视线紧紧盯着云亭,极有压迫感,“只是交换电话号码,这都不可以?”亚当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像温柔吟唱的男低音的歌声,只是现在云亭却从这声音里嗅出危险的味道,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和眼前的人说下去了,不然会很危险。

云亭抿唇,然后突然从亚当身旁急促绕过,亚当想伸手抓住他,被他灵活地闪身躲过,接着飞快地冲出酒吧门口。

亚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云亭跑远的背影。

云亭跑出酒吧街,一直跑到公交车站,停下来时他气喘吁吁,心砰砰地跳个不停,亚当那热烈的视线似乎还停留在他的背上,让他如芒在背。

车到站了,他赶忙上了车,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车窗半开,清爽的微风一阵阵吹拂着他的脸上,舒缓间,似乎还嗅到了某种花的馨香,这让他稍微清醒了些。静静欣赏窗外高楼大厦表面装饰的各式各样霓虹灯,它们散发着绚丽的光彩,在茫然黑暗的夜里闪耀了自己,也为迷蒙不知所措的城市人照亮了回家的路,云亭细细想着,不知不觉就把不快的事放在脑后。

过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李翊,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发了个信息给李翊,然后暗示自己把那个叫亚当的男人忘记,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打开家门,看见自己熟悉的一切,关心自己的父母,他很快地遗忘酒吧里发生过的事。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过得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一天,云亭早起,去附近的公园晨练。早上的空气特别清新舒适,广场、小路都被绿树遮挡着,许多大爷大妈们正在跳舞打太极,处处都蕴含生命的活力,他不禁露出一个沉醉的笑容。只顾欣赏着这些景色,云亭没有留意前面,在林荫小路上快步走着,然后,他就和迎面走来的人猛地撞上了。

“嘶——”云亭发出抽气声,暗想,真的好痛。与此同时,对方也发出呼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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