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紫起身,与面无表情的柏青对视一眼,随即两人跟了出去。
祁西之原,西进赤不剌山,绵延数万里,春尽夏启,原野之草疯竭生命,勃然而立,薰风冉冉,犹如静海之浪,一浪接着一浪,衔节栉音,恍若天地之籁,令人心为畅意,豪气隐然而生。
“柏青,当年楚皇西进此原千里,数站昆吾,我等虽无所见,今日于此,可也想当年风采。此生能够于此搏战昆吾,当真不枉。”
平王勒马,白马玄金暗铠,愈发衬得那少年容颜意气风发,锐意勃勃。相较之下,半马身后的银铠柏青却是满脸紧稳,似为感应,微微侧头,对上平王左侧半马身后的鸢紫,两人眼中同是担心之色。
鸢紫此时长发扎起,不为多见的容颜原也是极致精美,平眉黛深,瞳目黑的不见底一般,挺直的鼻头圆润恰位,唇色殷红,浑若滴血般惊艳人前,这眼眉衬在过分苍白的颜上令人有种窒息般的深刻。一身贴紧玄衣短锦,修身有致,腰间短剑扣在一方掌宽的博带之上,博带蜿蜒,正是常用之玄鞭。带间银烁其间,暗刃有见。而为博带所系臂侧,腿侧,以及交叉透背前胸的三指为宽的暗纹带上亦见暗刃为束。她自来宽袍罩身,是为遮掩周身利器,如今却不着铠甲,又露此一身锐刃,想来已是为无所顾忌。柏青看着她紧抿的唇角,总觉得她在寻思些什么,与平日里的无情无绪总有着一丝别样的感觉。
倒吁了一口气,柏青看过平王,“艅艎,我柏青不为族中所见,得进阎皇,才觉一幸。一生所事,不觉有欠,亦不觉有愧,纵然手上人命不少,可亦不为觉得有错。人,生来为死,不过是条有尽头的路。比起此间,看尽多少生死寂灭,我等终究不过沧海杳渺,尔粒为微,若为得这荒野草生之机,也算不得差。”
“想不到,你也长大了。”平王语音平仄,说不出的气息随风消逝,他勒马转身,看着身后万余大军,“左右两路如何?”
“郦水皇子临行称病,但仍遣了一万军马,依照爷安排,将其左右两路各行五千,合着我们的一万军马,现下两路分为一万军马,与中军两万,护卫犄角,平铺而过,待两路先行左右围上厄尔山,那坳中昆吾万余军马必为囊中之物。”鸢紫轻扯马缰,前进半步,“两军已先行出发了。”
“你确定秦时欢在那坳中?”平王点点头,又自出声。
“亲眼所见,”鸢紫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微微低了头,“还有那连初晓。”
“若真如言语欣所言,秦时欢一路故意为散兵暗引,是为故意深诱我军,拖延昆吾援军增援时间,那么我们必须在昆吾援军到来之前吃掉他们。那么,就仅有一日时间。”平王微眯了眯眼,勒着马转了几步,抽出腰中长剑,猛然踢踏马腹,勒着马在军阵前绕了一圈,随即奔踏鸢紫柏青之前,大喝一声,“出发!”
“报,前方十里发现昆吾军!”前锋队传信兵落下急行马背,扑到半跪于地。
平王勒马,眼眸锐紧,“再探!”
“是!”传信兵接过新马,翻身而上随即前行。
“传令下去,全军进战,先锋两千急速前进!”平王催马疾走,身侧亲兵令旗高舞,转身兜马穿梭军中。
一时只听马蹄声震,四野肃杀,两千玄赤军铠相佐的昭朝骑军脱阵而出,不过数息,冲前两里之地,风掩草低,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军再行数丈,便远远瞧见先锋军陡然骚乱起来,人马嘶鸣随风而来,鸢紫先行勒马上前,兜转在平王身前,片刻前方传信兵急行而来,血渍犹新,远在马上便为通报,“前方草深,昆吾藏箭其中,草皮之下暗埋铁蒺。昆吾人数为少,张前锋说只消王爷安稳盏茶功夫,便可再行。”
平王依言点头,那传信兵再度催马回了前阵。
“那张岩道倒是可用,柏青你多自注意些。”眼目极远,平王锁视先锋军渐渐稳下来的阵型。柏青闻言不语,只是随目望去,皱眉有思。
“只怕此时秦时欢已然不在那坳中了。”鸢紫蓦然有语,平王眉目陡然一紧,死死盯着先锋队里从右侧窜出的两方骁骑,一扬马鞭,传音有语,“柏青你在此压阵,若是拿不定心,可问机那张岩道。鸢紫随我走!”
平王座下白马虽不及连初晓青葱骁键,但亦是昆吾早年进贡良驹混血之种,两里之差,渐为渐近。看着那前方两袭玄赤先锋骑军轻铠的人影,不难看出正是言语欣和蕨蓝。心下一狠,平王猛踢马腹,良马吃痛,嘶鸣而走,数息片过,半身优先,平王提马扬声,“你们这是作何,乱军与中,如何有安?”
“平王自该座于军中,此间作为,有失将风。”蕨蓝淡然薄语,催马不停,风掣间隙,乱发飞扬,与她安雅之气别有了一番透彻的博锐,眼眸轻睨,更为叫人心底警明。
“是秦时欢故意叫你们为之的吧?”鸢紫森冷之意分外明显,她马及不上其它三人骁键,足落了两个半马身,但此处音运气机,便为逆风,亦叫三人听得清楚。
“呵,如何故意?”言语欣回眼而望,眼底媚极,惶惑人心。
“你与军中所言秦时欢军阵安排,意图所向,分明就是为了故意引得昭军仓促而进,此间又独骑出列,更是为了引眼前这痴傻之人,你说是也不是?”鸢紫陡然勒马,马为急速,骤停之下,半身而起,长嘶不已,而马上鸢紫凌冽气机,恍若罗刹!
鸢紫陡然而停,其它三人也立时催马停了下来,此时方转过一小坳,只见前方齐整整地列着约莫两千人马,为首的正是柴欢,而其身后,银枪亮铠的两人却是梁云泽和缨赤,眉间一点朱心,刺人眼目。
“话不多言,简单的很,你们有人要连初晓,有人要秦时欢。可若是追不上这人的行迹,便有这心,却也是无力。”柴欢勒马上前,仍旧是那方绯色裙裾,鞍左长弓,右缚箭囊,一身内敛的意气隐隐而熠,眉间眼底亮煞的眸色格外叫人信得她在胸的成竹之机。
“想不到柴家庄一役,你居然还能保全你的追月骑。”平王平稳扫过柴欢身后的军马,只见千余军马,男女皆有,修身有束,弯刃腰缚,鞍座左右各持长枪,背负弯弓箭囊,轻铠仅护左心后背,关节之间皆尽软甲有护,足够护持,亦足够速度,好一队追月之骑!眼眸过处,并未看得缨赤,反是一眼盯紧了梁云泽,颇为讥诮道,“梁园布了这么多年棋,我一直以为是鸢紫,到没曾想到是他。只是你们这一朝反出绛红阁,倒也胆气。”
“秦时欢已然为了一己私欲而坏了阁中规矩,我等自不能坐视不理。”梁云泽横马护在缨赤身前,银枪微划,白净的脸皮犹为慎警。艅艎若陡然勃发,饶是柴欢在此,他亦自知挡不住,可总归是要挡上一挡。
“现下阁中还是我来说话,岂由得你们做主?”言语欣慵懒出声,剁马缓踏,明眸见煞,幽幽扫视柴欢等人。
“哈,我就说好话说不得,说了自然有着是悖理伺候你,你小子这下可信了。”柴欢嗔笑见戏,睨了一眼梁云泽,冷煞了脸,盯着言语欣,“言姐姐,依着阁中规矩,我尊你一声。秦时欢毁我百年柴家,我姐心思为迷,任了她去,可我这身子到底是柴家出来的,到底由不得你们这般肆意。天下如何,身后百年不过戏文尔尔,我偏要这一生快意,纵了不得秦时欢性命,我也要她不好过。”她勒马后退,挺直了身背,凛然之气,瞬时掩了年少的弱处,分外不叫人看轻。“今儿是算得你们同为目的,方此一谈,若不相为谋,只消我这一声令下,此处即便不为埋骨,也叫你们过不得去。”她抬手示意,便看梁云泽银枪撩天,身后千余追月骑立时呼喝为应,弓弦尽搭,齐簇簇的箭头就指向了四人。
“呵!”
“哼!”
言语欣的冷笑和平王的冷哼同为出声,两人有为察觉,对视一眼,便听平王扬声道,“既然同道为谋,如何还不引路?某还自信得千军之中,取人首级亦是弹指之事。”冷眸锐意直指柴欢,却见柴欢扬眉一笑,根本不在意他这后句慑人之意。
“好!”柴欢勒马转右,此行他们在厄尔山北麓之坳,这一转,便是向山西南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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