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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我和爸爸通了电话，把事情如实的告诉他，那三十万我会尽早还他。

“你可真傻。”他说，用一种惋惜的语调。

我不想和他讨论我傻不傻的问题，便问他最近如何。他说香港这边很好，他经常坐游轮在维多利亚港闲逛。我十分想讥讽他对女王的狂热和怪癖。他说我弟弟去了佛罗伦萨，那离别时表情慵懒又淡漠和我母亲像极了。我挂了电话，慢慢走回躺椅上坐下。我喝了点左手边的咖啡，拿起书接着看下去。孟科的茶具被我搁置很久了，他再也没来给我泡过茶我盯着茶道节目看了半天也不觉得有什么高雅之处，人类弄出的无聊的玩意儿。中秋节米小雪要我陪她去看望她的父母，我百般推脱说不太合适。她却意外的固执。这不，已经两天对我爱答不理的了。我舒服的缩在椅子上，想着哪只股票该抛售了，又该买哪些。我时常听新闻也是为了这些，我总是很注意的听，什么也不做就集中精力去听。金钱是没有祖国的，它会轻易背叛任何人。都说盖茨拥有五百亿位居世界首富，但我觉得学金融的人不知道罗斯查尔德就是一种遗憾。罗斯查尔德家族拥有五十万亿的家产，世界上六分之一的财富都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里，也是这些人控制着我们的生活，当你知道这些时就不用别人来告诉你通货膨胀和紧缩是怎么一回事了。比起创业我更喜欢投资，我觉得每个年满十八岁的青年都该学会理财，理财不是赌博更不是投机，甚至不等同于投资。储蓄也算一种理财，任何人都能做到。我有时也很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方面进行合理的安排，而对自己的人生却并不十分在意，我从不肯花时间去想为什么我连一个固定的朋友都没有。当别人有着爱过恨过奋斗过的青春时，我估摸着我依然一个人在家吃饭睡觉和不停地看书。

当我很坦诚地告诉米小雪我没有任何朋友时，她不免有些惊讶，后来不知道她是出于何种古怪的思想又觉得我很厉害。她喜欢安排很多社交活动，什么和网友，les朋友旅游聚餐，我被强行拉过去几次，由于我是有女朋友的，什么都被禁止了，这对我来说就更无趣了。如果在那种聚会上我多和男人说上一句话晚上我就要对米小雪多说十句我爱她。

小胡前阵子去了总公司回访回来了，她被留下来了确实很意外。后不知怎么的没到半个月人又回来了。总之，每次在公司看见她她的身上总散发着总公司气味，恨不得像教皇一样站在楼顶上面对世界臣民用八国语言来解说她的回访经历。后来，她来我办公室递东西时，悄悄和我说，“您是不知道，总公司的金总对我说只要我同意做他的女友我就能留下，您瞧我怎么能干那事。我是我有老公的女人。”说完笑嘻嘻地走开了。

我觉得她有点不大对劲，工作起来也大不如前了。我和她说我希望她能回去休息几天再来上班。刚说完她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最后总裁也让她回家休息。昨天我去看她，她家住在老城区，敲了半天门没有人来，我准备走时隔壁出来个老女人，问我找谁，我如实说了。她先是哎呀了一声，后又像刹不住闸的破车一样，对我说了起来，“你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坏。就昨晚上，她在房里往楼下丢菜刀，多吓人。我们马上报了警，警察把她带走了。”

我有些吃惊，小胡前两天还很好。“她是不是.....”我指了指脑袋。

老女人一拍我的手臂，“可不是...”一说这个话题似乎很和她胃口，连脸上的皱纹都开始荡漾了，“她呀，脑子有病。前几年还能控制现在就失控啦。”

“她老公呢？”我问。

“哎呀呀，她的老公，哎呦，那个男人呀，和她结婚不到两个月，接着就失踪三年。你是不知道...”她又拍了一下我，“有人看见，她每天晚上都要坐在梳妆台前捧着她老公的照片一看就是半夜。”

我听完离开了，中国是耻感文化，因为总有一群人在看着你，有时你也不知道那些人从哪来的。后来我去了当地的派出打听了小胡的下落，说是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有个女警问我是不是她的家人，我说不是。她善意的告诉我，昨晚他们没有联系上她的任何一个家人。她希望我能去看看这个可怜的女人。我抬头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姑娘，热情、正义。我安慰她说我一定会去看她。

我从上次来我们这视察的领导李总那儿得知小胡是被金总玩弄了，她性格暴躁想鱼死网破结果未成，是带着怨气回来的。我放下手中书去了他们说的精神病院去看望小胡。那个医院很阴暗就连白天也需开着灯，白色的灯光照在脸上有一种逼近手术台上的感觉。我向医生了解了她的病情，出来时那医生为何多看我两眼？莫非他早已看出我也非正常心态？还是只等我转身就把我逮住，也来解剖我的大脑？我眼珠来回转动，呼吸越发小心谨慎，休想！休想！我迅速跑到前台拿她的工资卡替她缴了两个月的住院费。我连看也没看小胡就飞跑出了那个充满白炽灯泡的解剖室。我打电话告诉米小雪我愿意陪她一起去看望她的父母。

晚上做完爱后，她睡在我身边，问我小胡怎么样了，能不能治好。我突然警惕起来一定是那个隐性医生派来了秘密间谍想通过问话来探听出那个时常折磨我神经的怪梦，从而得出我也是个精神病人。我没有回答她，我轻轻地抱着她告诉她我准备请她父母吃饭，在高档酒店订了餐。

“真的？”她有些惊讶我的举动，随后开始和我说他们家的亲戚，临睡前她又问我小胡的状况。我烦躁的推开她，下床吃了几粒安定，走到床边坐下，“小雪。”我喊她。

她抬头看我，“怎么了，张晚。”

“小胡她，我没有进去看她。”我哼哼唧唧的说道。

她忽而笑了，坐起来捏了捏我的脸，“没去就没去呗。张晚你这人有时真是特别扭。你怎么这么别扭来告诉姐姐我，你干嘛成天这么别扭来别扭去的。”

我拍开她在我身上乱摸的爪子，“和你说话呢，严肃点。”

她笑着把我扑倒，“哎哟，刚才也没见你在这假正经，不然我说点黄段子给张总你听？您要是乐了，咱们再来一回？”

“米小雪你还真是没下线。”我想推开她，无奈吃了药直想睡觉。

第15章 第 15 章

如果不是苏恋柳犯错被解聘我就不会有机会坐到她的椅子上去，这样就不会让我在米小雪犯错的时候有能力去包容她，而小胡也不会因为我所谓的补偿情绪失控进了医院。如果我不去看她，我就不会感到恐惧缺乏安全感，我也就不会答应米小雪的提议陪她去看望父母。这一切的因果，把我逼近那场火灾，纯天然的意外，没有人为。那样迅猛嚣张的火焰，永远不会熄灭它还在那儿，在我的记忆里灼烧直到我死。

那场火灾过去三个多月了，晚饭后，我一个人去了从前和米小雪一起来过的公园。我靠着那棵树它还和从前一样，我看向远方，那里曾经有过她的身影，我没来由的笑了，我想起她和允浩一起玩耍。我盯着前方的空地，她仿佛还在那儿，好像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向我挥手叫我的名字把我带到她的快乐中去。好的回忆是多么珍贵呀，而我们的人生如若大半是幸福的，那我们就不会去期待身后的天堂了。三个月以来我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上千条短信，她住院后从来没回过。

今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她说，“张晚我们谈谈吧，就在那天我们一起去过的公园，你来吧，我等你。”

我接到电话后激动不已，我感到我的双手有明显的颤抖。我太急切见到她，早早就到了，我怎么能让她来等我呢。我花了很长时间打理自己，我不得不遮去这几个月来熬夜酗酒，嗑药的痕迹。站在镜子前，我仔细打量着自己，我感觉到自己的干瘪，我咽了口唾液，滑过喉咙，直到肚里我才安下心来。

米小雪在那场火灾中左半边脸以及前胸都被烧毁，她父母的房子也被烧得很厉害。就在此时她向我走来，“好久不见，张晚。”

我能感觉到她口罩下的微笑。我激动万分，表情呆滞。我上前和她拥抱，怎么也抑制不住我的激动，我差点哭了。我看着面前的女人，尽管她的外表被摧毁，可我依然觉得她很美，现在比她完好的时候更美！我握紧她的双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米小雪的前女友会在分手后会再想和她复合，她的脾气是有些急躁，也不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有时还很虚荣。火灾发生时我和她一齐进去找她的父母，火势太大了，她父亲已经被烟呛晕了过去，我们正想把他拖出去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当火朝我扑过来的时候，她居然会用身体替我挡住。我愣了，我看着大火把她侵吞，我依旧傻站着直到听见她对我喊，张晚，你还不快走。我回过神来想也没想转身就跑了出去。直到大火被扑灭，直到她被送进医院，直到站在医院充满消毒药水的走廊上，我还在神游，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样做，为什么？值得么？而我之前对她的刻薄使我无法接受我感到无地自容，枉我读了那么多的书，还克制不住逃避的本能。嘿，张晚你才是个真真正正的伪君子。

我承受不住那样重的情分，它太重了。我几近崩溃，有一个星期我都是痴痴呆呆的度过的，我清醒地时候就无法原谅自己的脱逃，而我再也没有了睡眠我将一直清醒，我杀死了睡眠，我杀死了它。人生浮短又有什么是值得我们所骄傲的，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唠叨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