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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翻身下马,就有伙计迎上,朝为首二人恭敬一拜:“老爷,大少爷,一路上辛苦了,房间已经打理好,请入内休息吧。”

林御笑着应下,让伙计将马牵入马厮,转身来到乌木马车前,等了片刻不见内中有任何动静,才无奈地说:“小弟,地方已经到了,下来吧。”

过得一阵,衣服窸窣声传出,车帘被挑开,露出一张煞白的脸,眼底的阴影被那苍白的背景衬得越发清晰。

林御见他这副模样,无声一叹,倒没多说什么,只道:“走吧,我之前已吩咐也给你留上一个房间,先去休息一下。”

林宇点头,沉默地跟着他们往内走。

林府主和林御见他这游魂的样子,对视一眼,都是摇摇头,连跟随的两个侍卫和刚跳下车的翟劲也是满眼担忧。

自从那天石透离开,林宇的样子越来越不对劲。一开始大伙儿都没发觉,林宇本人也就那天发了一天的呆,第二天醒来一脸没事样儿地该工作就工作该游荡就游荡,林夫人为此还好生恼了一阵——觉得他太薄情,只是到底没去训他。可几天过去,林府众人都渐渐察觉二少爷不怎么对劲儿,身上似乎裹着一层薄薄的戾气,情绪也变得焦躁,只是平常都端着笑脸掩饰过去,可他显然不知道,以往飒爽的笑容因渗了那么丝戾气而显得冷厉,有时甚至是狰狞。

众人暗暗心惊,林府主林夫人林御连林御的妻子在内轮番上阵各种迂回地找他谈心想要助他排解,谈过几轮后发现问题兜兜转转果然是回到石透身上,当下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林大嫂劝过他要不去道个歉将人找回来吧,林宇又不出声了,之后连谈话的机会都没,一旦家人起了个头他总要找理由避过去。众人无法,只得随他。

几天后,林宇突然将菊院里所有花草树木全部摧残个彻底,扔下个口信只身出门了。众人悄悄松了小半部分的心,能出门散散心到底是好的。林御着人通知各地分号好生留意林宇安危和动向,随他去了。

大概半年后,林宇回来了。那时正好时值春寒,外面飘着雪,他宛如一只落拓的鹰,浑身披雪,容颜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

回来的那天,他默默地来到石透当初住的那间厢房,盯着放置于柜头上的棋盘棋子好久,又默默退出去,唤人将那房间封起来,回了他的房间又盯着当初石透站的那位置良久,再次默默退出去,叫人将这房间也锁了,另外收拾个房间出来。菊院侍仆手脚利落,不一会儿就拾掇好,林宇搬进去,将自己锁了一整天。隔天出来时,焦躁没了,戾气也没了,只剩下淡淡的颓丧,以往那爽朗的笑容是再也见不着了。按林夫人的说法,以往是开朗贵公子,现在这个是忧郁少爷,行为举止没多大区别,就是眉宇间总是不见喜色,忧郁得没边儿了。

林御看不惯弟弟这个样子,找了一天晚上去跟他喝酒。酒上脑袋,神智不清间一些情绪总算有了发泄的渠道。那天林宇抱着林御的肩膀哭着一个劲儿地说,他找不着他了。

其实在察觉到林宇异常后,林御就曾经派人去追踪石透的下落以防万一,可除了最开始知道石透去了几个门派停留了一两天外,之后愣是没半点儿消息传回来。林府业大,国土范围内大多大城镇里都有分号,就是没分号的地方也委托相熟的朋友帮忙留意着,何况林府旗下有好几家镖局,每天走南闯北的,关外也跑过几回,石透却偏似人间蒸发一般,怎么找都不见踪影。林府尚且如此,林宇只身一人找不着自然不出奇。只是看自己弟弟这难过的样子,林御也不好受,思来想去,决定拉他一起参加武林大会。武林大会是在武林盟举行的,其时所有武林盟的弟子都必须回去,石透肯定也在。

因为林宇之前一直都没参加过武林大会,在他看来那几乎等同于看杂耍的场所,有那个时间不如出去转悠看看山水尝尝人间美味,所以没能想起这茬,经林御一提,黯淡的双眸亮起,整个人总算恢复了一丝活力。只这活力在前往武林盟路上似被渐渐磨没了,现下再次变成忧郁少爷。

林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都到这儿了,是哭是抢,都得见着人再说。”

林宇脚步一顿,低低应道:“嗯。”

林府众人在客栈里安顿好,静静地等待武林大会开始。

这期间林宇几乎连房门都没怎么出,每天坐床边摇着扇子望着窗外出神。

跟石透相遇已过一年。跟他分开也已过一年。跟分开的时间相比,相处的那四个月宛如镜花水月,若不是胸口的闷痛明显得让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寝,连他也怀疑,究竟有没有石透这么一个人,他是否又真的跟他在短短的四个月间经历相识相知相爱再相离。然后他又苦笑,相知……恐怕他们俩谁也没了解过谁。石透不知他审美异常——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正常的别人才是不正常的,可他刻意瞒下是事实。而石透……他一直以为对方是温文的,说话行事并不算强势,很多时候都是纵着他,偶尔惹他生气了,只要逗逗他或道个歉说两句好话就行,却不知他其实也能……这般利落,说断就断,连挽回的时间都不留。不对,其实他是给过他机会的,在石透说那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故事时,他就有预感,只是当时没细想,而等想通时,那人影已彻底消失。

“总归,脸伤了,情分也没了。”

这句话就像个魔咒,每日每夜压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不是没怨过石透没在之前告诉他,他的脸是能恢复的。只后来一想,若石透当时说了会是个什么结果呢?大约也就是如今这般吧。当初,自己确实是看上他的脸的,因为看中了,才着意接近,救下对方性命,然后对方以身相许,顺势共结连理,多么和谐美好的“英雄救美”桥段。可惜,话本终究是话本,永远只停在最美满的时候,将后来可能发生的悲剧掐去。而他们,很不巧地过了那段美满时光,来到与现实的分界线,然后,彻底品味一回现实的残酷。

当初回应石透那故事时,他的确是觉得,要一直对着一张自己不喜欢的脸,还要维持最初的深情,自己大约是做不到的。他从来对自己诚实,所以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心声。可分开的这段时日,他倒真是彻底明白什么是“情到浓时什么都是浮云”。每当闭眼就想起那天石透缓缓转过来的脸,看见棋子就想起石透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躺到床上仿佛依然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梦里尽是彼此交缠的热度——此时就是那张不好看的脸也不觉得恶心了,反而十分绮丽,极具诱惑力,往往叫他被燥热逼醒,发泄后眼睁睁地看着一室黑暗,感受孤冷的侵袭。

明明已经不在,却已镌刻在记忆深处,无所不在。身影萦绕,徒留派遣不去的寂寞。不是没想过忘记,可越想忘记,那身影总在不经意间蹦出来,令人发狂。只得去找,偏偏……找不到。

如今,快要能见面了,却又越来越害怕。万一对方不肯听自己解释怎么办,万一对方不愿意原谅自己怎么办,万一……对方已经忘记自己,怎么办。

石透。

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字,却被他刻在心里,每一笔都是血泪,扯得生痛,偏不能也不愿刨去,只得忍着恐惧,腆着脸去将人找回,恳求抚慰,好减轻一下这无边的折磨。

☆、【十】相见

九月廿三,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如期召开。众多武林人士齐聚于武林盟所在的顶霞山,围坐在山间辟出的一处偌大擂台外侧。由于武林盟不管事儿,也没像以前那样特意安排位置,众人都是随着自己的喜好随便或站或坐,有些连团队都散开,稀稀落落地穿插分布,不时还会换个地方,好跟多年不见的朋友唠嗑,顺便进行忽悠大业。

这段时间,武林盟的责任也就是确保擂台的公平公正以及突发情况。说是这么说,因着这些年江湖的和谐发展,众人都没了以往那不死不休的狠戾以及争出头的心思,擂台是真的纯切磋,不说搅局,就是死斗都没——嗯,如果台下的各种叫好声或嘘声不算搅局的话。至于特殊情况什么的,起码这几届都没发生过。所以,武林盟的人其实是没什么需要做的,大可以跟其他人一样抓把瓜子看好戏。

此刻,武林盟盟主凌天微就抓着一把瓜子,一边看着自家大弟子在台上宣读那几十年不变的条条框框和假得掉牙的客套用词,一边不停骚扰旁边打瞌睡的二弟子。

“诶徒弟,你看那边那位女侠咋样?”

被自家师父一把推醒的石透抹了把脸,艰难忍住对老人家出口不逊的冲动,勉为其难撩起眼皮看了看师父指的那位女侠。姿容俏丽,打扮英姿飒爽,身材也算玲珑有致,只是……

“还没到十六吧。”虽然发育不错,但一看就知是稚嫩姑娘,估计这次还是第一次出门呢。

凌天微吐掉瓜子皮,“怎么,你不喜欢小的?”

石透还是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您不是在给师兄找么。”大师兄汪林现年三十有二,因着妻子前些年病逝,也没留下个子女,师父老想着再给他找一个,不过成效不大,一来汪林似是没那个意思,二来……没多少姑娘愿意嫁个往好听说是两袖清风、往难听里说是穷得叮当响的鳏夫。

“你也可以啊,看上了就去提亲,别不好意思。”在凌天微看来,自家的两个徒弟都是个顶个的好,大徒弟贴心实诚武功还高,二徒弟洒脱磊落本事也不差,娶什么人不行,连天皇老子的闺女也配得上,不就是穷了点儿么,一身本事还怕找不到糊口的?唔……不过大徒弟之后是要继承武林盟的,要养活一个门派,所以是不是找个有钱的娘子比较好呢……

石透打了个呵欠,压根儿没回答的欲望。反正老师父犯浑不是第一次了,他跟师兄都应付得很熟,等他自说自话说到觉得没劲儿时,自然就清净了。

然而凌天微这次明显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毕竟武林大会啊,人多啊,这个不行看那个,那个不行还有第三四五六七个呢。于是他给二徒弟一一指过去:“哎,你看那昆仑的天机长老的女儿,细眉大眼嘴角含笑,多俏丽……仙霞派的五姝都不错啊……啊哈哈,泰山那个是怎么养的,居然比她大师兄还壮……百花门的莫倾心真不错,可惜去年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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