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香尘心中辗转许多念头,沈迟夙却是一点不知的。自从踏上江湖,他便是独身一人,如今与邬香尘虽相识不久,可对方于他生死之际出手相助,又在他重伤中精心照顾,而今更是毫不犹豫的送自己千金难求的神药,他对他的恩情,他如何都是无以报答的。短短一个月相处,他已然在心中将他当做亲生大哥一般。如今即将分别,心中也不由涌起一丝怅然。
立于城门之外,两人相视良久,忽而重重拥抱了下对方,没有多余的言语,但却无言胜万言。
☆、第四章 无意错缠绵
江湖如同一池混满泥沙的深潭,只要不去搅动,便是一泉清池。
沈迟夙离开云城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了,那之后他一直北上,沿途经过众多地方,碰到一方强盗劫匪,人数少的便被他全灭,人数多了他便挑了对方头领使得众强盗成猢狲散。一路下来,大半年时间已让他整个人变化了不少。原本冰冷的脸庞如今越加坚毅,消瘦却不岑弱的身上带着一股隐而未发的淡淡杀气。江湖中人都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即便他是九逍山庄的天骄贵子也改变不了这一点,若没实力,他还是会像半年前那样,在对方手中几近丧命。
眼眸沉了沉,沈迟夙踢开一具劫匪的尸体,扫一眼其余人道:“滚!”
众劫匪面色大惊的奔散四逃,等距离远些了,其中一人老远喝道:“兀那小二,敢不敢报上姓名?”
眼中杀意一闪,脚下电步如风,几乎吓得发愣之际,沈迟夙已到了那人跟前,那原先大喊的汉子心神一震,大喊一声“饶命”腿已颤颤巍巍的跪到了地上。
“沈迟夙。”淡淡三个字留下,沈迟夙犹如来时,身影快速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刚捡了一条命的大汉,额上汗水如瀑流下。沈迟夙三个字对于他们这些绿林好汉而言代表的就是一阵晴天霹雳,那可是仅仅半年便挑了众多劫匪老巢的“冷剑公子”沈迟夙啊!因为其人冰冷如剑,加上其身始终环绕的优雅气度,便有了“冷剑公子”之称。
沈迟夙并非嗜杀之人,除了那些杀人掠货丧尽天良的强盗劫匪之外,他并不愿手上多染鲜血。每次杀人他都会心生凛然之意。这些人与他一样,身体里留着鲜红的血液,然而仅是一把毫无生命气息的刀剑便可要了那鲜活的生命,人命骤然显得渺小可怜。他不知哪日他是否会如同这些人一样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死去,他并非害怕,只是悲哀!
摸摸怀里的银白药瓶,沈迟夙眼中闪过一抹毅然。看一眼远远耸立的黑檀山,脚步毅然向着某个方向行去。
江湖中人都知道对于正道人士有一处禁地,此地并非荒地险滩,而是一处山明水秀的名山大川。然而因为在山崖之上便是黑檀教,因而此地便让人避之不及。黑檀山原本并不叫黑檀山,只是因为黑檀教的建立,他的名字便也随之埋没,取而代之的是黑檀山这个并不如何让人心情明媚的名字。
黑檀山占地宽广,其周围是一片广阔无际的森林。若非熟悉此地之人,想要找到黑檀教是极难的。沈迟夙不曾去过黑檀教,这一路只是经过诸多打听才知道一个大体的方向。一手握着剑柄,沈迟夙一路上格外谨慎。
他如今所行已处于黑檀山范围,只是这片森林大得出奇,他走了几个时辰却还是没有看到边际,莫说黑檀教,就是一个人影也不曾看到。只是即到了这种地步,便再无返回的道理。扪心自问,除了想要确认邬香尘安全之外,他更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与那魔头交手,这半年的历练,让他心智更坚,武功进境更是大胜往常,他相信只要他想走,即便是宫城殷也无法将他留下。心中如此想着,他脚下不觉更加快了速度。可惜天不遂人愿,如此兜兜转转到了天黑尽,沈迟夙依旧没有走出森林。
眉头微皱,他只能一直向前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前面隐约出现了一点亮光,沈迟夙立刻心生警惕。在这里出现的定然与黑檀教有关。他一步步小心的靠过去,待摸到近前才发现这是一座独立于林中的小屋。
悄悄的自窗户缝隙里向内看去,昏黄的烛火孤单的摇曳闪烁,并无任何人影。打量了一眼四周,沈迟夙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正好一个人居住,里面简单的摆设着一张床榻,一个书桌,两把椅子,再无多余的事物。只是从这几样简单的东西上却可看出居于此地之人定然不是寻常人,那床榻虽样子简单却是以上好的檀香木制成,而桌椅则是品质上佳的梨花木雕琢。桌子上的一套茶具素白莹润,非平凡人家可以享用。
拿起桌上一本半开的书籍,沈迟夙好奇的凑过去,他原想着会是什么武功秘籍,最差劲也会是什么难的的辛秘卷籍。只是当双眼真正接触到书中内容时脑袋轰的一下懵了,脸也止不住染上一层绯色。
只见目光所及,书页上赫然画着几幅男女交合取欢的场面。骤然炸退几步,沈迟夙紧抿着唇,全身血液瞬时沸腾起来。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因为终日沉浸于习武,根本没把心思花在这方面上,虽然也听人讲过此类风流韵事,到底不如自身亲眼看到来的震撼。他无法想象平日里衣冠整洁的男女做着如此……如此不雅之事,为何脸上却带着那么一副极度欢乐又夹杂着痛苦的神情。
神思混乱之际,身后一双手伸过来“啪啪”连点他几处穴位,沈迟夙便保持着那副姿势僵立于当场。
走到沈迟夙面前,看着他愤怒的表情,宫城殷笑得无比邪魅,伸手拍拍沈迟夙的脸,宫城殷凑近道:“许久不见,少庄主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宫城殷!”脸色铁青的看着他,沈迟夙的悔恨简直无以复加。他如何能够如此不小心。
“亏你找的到这里,不过本座很好奇,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黑檀山来有何贵干?”坐到桌子边,倒了杯水,宫城殷不疾不徐的问道。
过了初时的激动,沈迟夙慢慢静下心来,如此境地想要生还的可能已是极微,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让他看轻了。
“你将邬大哥如何了?”神色恢复冰冷,语气也沉着下来。
宫城殷暗赞了声,却有些莫名其妙起来,邬香尘搞什么鬼,他能把他怎么样。口中却不露一点口风,“噢?这么说来你是为了救邬香尘那个蠢材?”
“你……”冷哼一声,沈迟夙怒道,“你定然也是背后偷袭,否则你怎可能胜得了邬大哥。”
“邬大哥?倒是叫的亲切,我说你怎么还没死,原来是邬香尘救了你。”嗤笑一声,宫城殷讥讽道,“你如此不知死活的闯进来,即便死了也是枉送性命,你的邬大哥可毫不知情,如此值得吗?”
“值得与否不是你说了算,即便今日我生死,也是沈某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不用多言废话,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沈迟夙眼睛一闭便不再开口。
宫城殷倒是微微怔了怔,那日,他也是这般,明明已经身受重伤,却还是不顾性命替邬香尘挡了一剑,其实即便他不挡,邬香尘也会安然无恙,可是偶尔他会想起那双眼眸中那深沉似海的愤恨。宫城殷不是好人,好人坏人他都杀过,可是没有几个人会为了一个只知道姓名的人奋不顾身。如果他日他身处险地,会不会有人也如同他一般飞蛾扑火的挡在他身前?
走到沈迟夙跟前,端详着这张精致的脸庞,宫城殷的心中猛然涌起一个让他心动不已的决定。也许,他该在他身边安置这么一个人。
从怀里翻出一个瓶子,倒出一枚火红色的药丸,宫城殷又有点犹豫。为了一个忠心的手下,让自己纡尊降贵的与其挂上那么一层令他不齿的关系到底值不值得?
闭着眼睛许久没有动静,睁开眼便看到呆站在身前的宫城殷,沈迟夙目露冷芒,嘲讽道:“若非你背后偷袭,今日胜败犹未可知,魔教中人果然卑鄙无耻。”
“是吗?”目露奇芒的盯着沈迟夙,宫城殷嘴角的弧度渐渐放大,“那本座便让你也变的卑鄙无耻,淫荡下贱。”
未明白对方话中韵意,宫城殷已果断的将那粒红色药丸放入他被强行掰开的口中。药丸入口即化,带着一股奇异的香甜味道。沈迟夙一凛,厉声喝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宫城殷并不回答,过了盏茶功夫,他上前解开沈迟夙身上的穴道眼神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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