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昌被红衣踹得滚了两滚,哭得更厉害了。哆哆嗦嗦爬起来,找了个最黑的角落就要躲进去。
幸而董府富贵,灯火明亮,就那么一个晃眼,让施红衣看清楚了他的脸。
施红衣一把抓住世昌的胳膊,失态叫到:“楚哥?”
董世昌已经被他那一脚踹怕了,挣扎不脱,便张嘴咬了红衣的手。
谁料施红衣不怒反笑,低声嘟囔:“果然是一个德行……”轻拍世昌的脸让他松了口,拿着戏服仔仔细细把小孩的脸擦干净,换了副祥和的脸,柔声问:“叫什么?多大了?你是董梦东的……咳咳,董家的少爷?”
世昌哪明白这些,只是满眼惊恐戒备地瞪着施红衣。
红衣咂咂嘴,直接把小孩揽进怀里,也不管世昌身上的脏污:“怎么,被我吓着了?这耗子胆。”
浓浓的脂粉香扑面而来,塞得世昌满鼻腔都是,并不舒服,却莫名让他心安,人就渐渐放松下来——人一放松肚子也忍不住,咕噜咕噜乱叫。
施红衣失笑,直接把小世昌抱起来,吩咐找过来的戏班学徒:“给这位小爷拿点点心,”眼珠一转又加了句,“顺便打听一下,这是哪一房的孩子。”
2
施红衣曾经挑着董世昌的小脸评价过:“长了张唱旦角的脸,可惜是个哑巴。”
彼时世昌年纪小,只觉得红衣的语气怪,却没多想。长大了才明白,施红衣这话有多尖酸越矩。
虽说董家经商,落得是士农工商里的最下乘,但怎么都比下九流的戏子强。董世昌好说歹说也是董家的三少爷,唱戏,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不知道董家人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施红衣是怎么想的,小世昌就在七岁这年,被送进双喜班学戏了。
双喜班班主不晓得他家施老板抽的是哪阵风,但这么多年宠着捧着成了习惯,再加上董家人都没说什么,索性没拦着,只说让这位登不了台的小爷贴身跟着施老板,能学得多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而这施红衣呢,对董世昌也是真上心,不但教戏活,还教读书认字。“董世昌”这个名字是不能叫了,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东官”。
学戏是苦的,所有角都是被打出来的,正所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施红衣每次打东官都是往死里打,东官没法求饶也从来不求饶,总是默默受着。有次被打得实在受不住,跳起来就往门口跑。红衣追到门口,破口大骂:“出去啊!你家就在巷子那头,你回去了,就别想再进这个门!”
东官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他抹抹脸上的眼泪,回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施红衣。
“滚啊!”
东官攥了攥自己的衣摆,磨磨蹭蹭地回到了红衣身边。
红衣暗暗松了口气,扬手又要打——东官的眼圈已经红了——却一下子软了,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叹了声:“还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这并不是说施红衣对东官不好。
实际上,东官已经被其他学戏的孩子嫉妒了。他可以穿还算体面的衣服,数九寒天也不用在大通铺上冻着,吃的也比照红衣的标准,除了学戏,没吃什么口头。
东官本身也争气,学东西很快,眼睛日渐有神。虽然不能说话不爱笑,却温文有礼,一举一动不落下乘,让人看了就舒心。
尤其是一手楷书,写得更是有颜公风骨。从十岁开始,戏班子里抄戏文的活计,就交到了他手里。
3
董老爷来双喜班找施红衣这天,东官正留在红衣房里抄戏文,西厢记的第三折。
董老爷一路闯进来,戏班子的人自然是各种拦着,吵嚷声越来越近,红衣就皱起了眉,让东官出去。
可是董老爷的嚷嚷已经到了门口:“怎么?不过是个戏子,好大的面儿!今天你们双喜班爷还包下来了,就按分堂会的算!”
红衣立刻打开了衣柜,拉住要出门的东官:“进去,别出声。”
东官刚躲好,董老爷董梦东就踹门进来了:“红衣,不愿见爷是怎么的?”班主在后面一脸焦急,见红衣朝他使了个眼色,才咬咬牙退了出去:“那董老爷,就让红衣伺候你了。”
董梦东一脚踹翻一个矮凳:“怎么,屋里藏人了,不让爷进来!”
红衣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喝口茶:“董老爷好大的排场,红衣虽然是个戏子,也不算出来卖的,更不是谁家的。不过您的大架,咱可伺候不起。”
董老爷醉醺醺,见他有些恼,忙陪着笑脸凑到红衣面前:“还不是前面那些孙子拦我的路,我一着急口不择言了?红衣宝贝,想死爷了~”
红衣顾及东官还在——若是旁的人还好些,但东官是董梦东的三儿子董世昌——便一把推开董梦东:“猴急猴急的。今儿爷身上不爽利,不乐意伺候。”话毕起身,斜到了榻上。
可董梦东是真的喝多了,多到连他那张温文尔雅的皮都顾不得了,直接凑上去扯榻上人的衣服:“还真以为你是娘们,快陪爷乐呵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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