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阿筠,父皇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父皇不应该逼你坐这个位子,可是你既然坐了,就要懂得心狠。你记住,一个帝王,只有国,没有家。”
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宫廷朝堂,如履薄冰,稍有不慎,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我已经无法解脱,又怎能让不染俗世尘埃的沈约陪我一起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最後能做的事情,就是放他离开,让他追寻他此生挚爱的道,让他重新拾回他为我放弃的快乐。
这也许,是我爱沈约的一种方式。t
周围白雾突然一阵晃动,我又嗅到那股若有若无的白梅馨香。父皇将我搂在怀里,激动得浑身颤抖:“阿筠,你闻到了吗?是他,是念君啊!”
我捏紧檀香,目不转睛地注视那片迷蒙的白雾,心里既紧张又难过。
先响起的是乐声,曲调悠扬委婉,闻之令人忘情。
听著听著,我发现这旋律竟然说不出地熟稔,父皇脸上洋溢著惊喜,眼角泛著晶莹的泪光,他攥住我的手,声音止不住地颤抖:“阿筠,梅花落,这是梅花落啊。”
梅花落?
我想起来了,就是父皇发疯之後时常玩命哼唱的那首不成曲调的歌。
“羡只羡,梁上燕,若是天也遂人愿,但愿来生年年岁岁能相见。”父皇闭著眼睛,跟著残存的曲调轻轻唱著,眼角滑下一连串的泪珠。
“但愿来生年年岁岁能相见。”这声音温柔低回,还隐隐带著一股白梅花的冷香。
一曲罢了,我看见他平平淡淡地站在我眼前,父皇还犹自闭著眼睛,沈浸在歌声的余韵里。
“老师……”好不容易收住的泪水竟有重新泛滥的趋势。
“阿筠,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可曾落下功课?”他朝我微笑,我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贪婪地嗅他身上白梅的香气。
这暌违多年的味道,让人眷恋的怀抱。
後领子突然一紧,接著给人像提小鸡儿似的提起来,我还想多跟老师腻一会呢,父皇皱著眉头把我往旁边一丢,“小孩子家家的,让一边去……”
真不愧是见了美色就忘记亲人的父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念君──我好想你。”父皇一把将老师捞到怀里,来来回回在他颈项磨蹭──那场景看得我都有点脸热心跳。
“你可知道,我想了你十几年──想得都发疯了──”父皇说起绵绵的情话还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我看连一向淡雅的老师脸上都露出了淡薄的红晕。
老师淡淡笑了,拍拍父皇的後背,丹唇微启:“兰渊,我都明白──我们的事情再无须多说。”
他招手让我过来,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直视他凝澈的目光,“老师,还有什麽吩咐要对阿筠说的吗?”
“阿筠,你可知宁之对你的心意?”
我的老师一句话点到了我的死穴上,我躲躲闪闪,张口结舌,眼看檀香即将燃尽,一狠心道:“老师,是我不对,我伤了他。”
老师面露遗憾,“感情之事,从你与他幼时便埋下种子,历久弥深,宁之又是个痴心的人。阿筠,想要舍弃谈何容易?”
我抓紧那一点檀香,迎了老师的眼光,缓缓道:“不能舍也要舍,断不了也要断,老师,阿筠还年少,忘记并不是最痛苦的。”
老师还想劝我什麽,父皇却轻轻地掩了他的口,道:“罢了,念君,你我都曾年轻过……情这个字眼,非亲身体会不能明白,亦不会珍惜。是爱是恨,是劫是缘,就让阿筠去体会他自己的波澜吧。”
我刚想赞一句,父皇你对感情的体悟是越发精进了,但很快他就藏不住本性了。
他更近一步拉起老师的手说道:“念君,我们经历了那麽多波折,年轻时候不也照样做过许多伤害彼此的蠢事吗,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我永远不能体会你对我的珍贵,也永远无法明白自己对你的需要……”
眼看父皇又要开始你侬我侬长篇大论地抒发他十几年来的情话了,我赶紧咳嗽几声,“父皇,时间不早了。”
父皇这才打住,回头对我说:“阿筠,我要走了──以後这万里河山,都交付到你一个人手上,不求你开盛世辉煌,你自己仔细著点,可别给为父的败光了!否则你几十年之後下来,就不要见我,也不准见你老师。”
我捏著指间仅存的檀香,忙不迭地应承他:“知道了,父皇。”
他们两个相携相依,渐渐在白雾中消失,白梅的芬芳由浅淡至浓烈,再由浓烈转为浅淡。
父皇走了,老师走了,马上沈约也要走了,不用很久,这苍茫大地,浩瀚河山,将会只剩下我一个人。
檀香烧到最末,火星灼伤了我的指尖,想起沈约曾说过,“殿下请记得,无论发生什麽事,千万守住那一点紫檀不灭。”
然而怎能不灭呢?
作家的话:
我重信守约,说好的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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