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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过后，南宫离确实是跟着钟弦回彻涯谷了。

因为钟弦的一句话：至少要去道个别。

南宫离不是不清楚钟弦的心思。若是放在从前，无论因为什么缘故，钟弦也绝不可能答应离开彻涯谷。可如今彻涯谷的谷主已不再是他的父亲，二十年来既定的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生活也被颠覆之后，钟弦也没办法再回到曾经的地方若无其事地继续留在谷中，每日练剑读书，偶尔离个谷去武林大会出个风头，再继承谷主之位，直到死后葬在彻涯谷底。

南宫离作为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倒是没有一点悔恨的意思。他觉得那种生活虽然很钟弦，但是还不够钟弦。既然钟弦这么不喜欢被人吵，不如跟着他一个人到孤岛上。毕竟物以稀为贵，当身边忽然一个聒噪的存在都没有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就算再难听，也能从落毛凤凰升级为鸡了。

钟弦看着南宫离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知道他心里小算盘打得再明白不过，脚步就慢了下来，回头道：“我还没答应和你回落月岛，你别高兴得太早。”

南宫离笑眯眯看着他：“我都跟着你回娘家探亲了，你还不能安心跟我走？”

钟弦道：“南宫宫主现在就可以下山，恕不远送。”

“我怕了你了。”南宫离一脸无奈，“早知道当初应该少传你点内力，也不至于如今留了这么大一个隐患，哪天从我身边偷着溜了我都不知道。”

“你要？”钟弦大方地伸出手，作势要覆上他的穴道，“要不要我还给你？”

南宫离二话不说应道：“好啊，求之不得。”

“……”钟弦没想到南宫离脸皮这么厚，手都要贴在他的胸口上，忽然顿了顿，又慢悠悠收了回来，慢悠悠道，“我记得容镜曾经给我提过一个建议，当时我对那些事了解不深，并未细想。如今想来，或许我真的应该考虑考虑。”

南宫离的脸一下就黑了，却还是笑得灿烂：“‘那些事’做起来是很耗费精力跟体力的。很多人硬要尝试，结果最后心力交瘁，力不从心。弦儿你身体不好，实在不适合过度劳累。体力活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钟弦道：“一面之词不可尽信，没试过我怎么知道？”

南宫离的脸彻底黑了：“你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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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当南宫离从落月岛陪钟弦回中原入宫看渊王的时候，南宫离第一句话就是，“容镜呢？”

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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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涯谷郁树青苍，云雾缭绕。却好似空谷，不见人迹。跟着钟弦走了这么远，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南宫离奇道：“你们彻涯谷的人不会都天天呆在山洞里闭关练功吧？”

钟弦反问：“莫非落月宫的人都天天出来散步？”

南宫离道：“落月宫和彻涯谷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落月宫并无教众，只有护法四人。”

钟弦道：“那你这十多年来也够失败的。”

南宫离眯了眯眼，“要一群跑腿的废物，还不如找一两个有用的人。”

钟弦停住脚步，“所以我算是那‘一两个有用的人’？”

南宫离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弦儿，你怎么还是不信任我。”

钟弦不答，欲继续向前走，却被南宫离擒住了手腕，“弦儿，我不是神人，你的心思我不可能什么都猜得到。”

钟弦欲挣开手，不想南宫离的手像铁一样箍在腕上，半分动弹不得。

钟弦放弃了挣脱，淡淡道：“你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利用完之后再弃如敝屣，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么。”

南宫离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柔声道：“是不是容镜不来救我，让我索性死在落月岛上，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钟弦猛地抬头，“我不是……”

“别担心。”南宫离截住了他的话，“我会尽可能在你所担心的事发生之前，死在你前面的。”

说罢，不给钟弦反驳的机会，低头轻轻在他细薄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离开片刻，双眸凝视着钟弦，又再次覆上他的唇。辗转深入，带着浓烈的独占的气息，和隐约说不清道不明的决绝。

钟弦的心微微一震，半晌，缓缓闭上双眼，吻了回去。

唇舌交缠，落花纷散，唇齿间淡淡的血腥弥漫，却还是引人战栗。

忽然，当的一声脆响，钟弦猛然睁开双眼，南宫离这才放开了他的唇，转头向声响处看去。

叶嫣然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地上横着她惯用的那柄细剑。

她呆呆地站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然后呆呆地弯下身，捡起了地上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