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裘的摆摆手示意手下少安毋躁,用脚尖戳了下地上那摊死肉,竟然抬起头哼的笑了一声,接着用眼角余光扫了一圈,“打死这废柴狗官事小,误了我征兵事大,看来我只能抓你们去充数了。”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苍远和猫爪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已有准备,还没等那姓裘的出招,已经双双冲了出去。
那姓裘的仗着自己膀大腰圆斯是托大,看来者只是两个精瘦的少年,双脚竟然丝毫未动,只是抬起双臂想挡下左右的侧踢。可才接下这一招,心中就激灵一阵悔,臂膀上传来清晰的麻感,看来眼前这两个小子不像看上去那么好对付。可是到如今又不能在手下面前露怯,于是迅速甩了下胳膊,右脚一收,摆出个弓步防式。
苍远和猫爪双脚落地后迅速换了个位置,看那姓裘的没咋地,于是缓缓移步到他两侧。看着这个兵头不是一般弱鸡,不然也不会那么趾高气扬,不过要真是让他俩这么一人一脚就踢死了,那洛萩真的就离亡国不远矣。时下无暇多想其他,只知道今日若不拿下这兵头,邵岗免不了还要遭殃,于是又一拳一脚的扑了上去。
二人配合默契,苍远攻上路,猫爪攻下盘,又从两侧出击,那姓裘的不一会脸上就挂了彩,勉强又接了几招,脸上吃了苍远一重拳,身子一斜,嘴角飞着血星朝右边偏过去。猫爪看准时机,一个探身照着他右膝盖外侧就是一脚,打得他整个人反倒在地。
门口的那帮官兵再看不下去,也不管姓裘的之前的吩咐,一窝蜂的涌上来。王鹏可不是吃素的,跳上去冲跑在最前面的那小子当头就是一下子,一棍把他拍晕在地。其他兄弟也不含糊,一人抱住一个扭打起来。之前萎在一旁傻眼看的老乡们也不知道突然被哪来的灵光闪开了什么窍,随手抓起草鞋垫拱了上去,打不动就直接往身上坐。一会功夫就把那姓裘的小弟们统统拿下。
苍远一只脚踏在那姓裘的背上,从后面撇着他的右手。那姓裘的块头虽大,但脑袋被打得嗡嗡作响,又被掐住了脉门,身子半分也动弹不得,可嘴里还是喷个不停,“你们延误军情,可知这是死罪!”
“像你这样强行征粮征兵,简直是草菅人命,一样是死罪。”苍远指着一旁的百姓,手中力道又大了几分,把那姓裘的掐得一阵乱叫。
“这位好汉,现在杀了他也没用,粮食都被他们运走了,这一镇子的人怕是……”那赵老汉柱着拐杖走上前,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又都蒙上了灰白。是呀,他们来邵岗不是以武会友来了,本想着入了白城,起码能讨口饭吃,可现在把这镇子反过来都磕不出粒米,城外还有几十口子等着,现在又添了几十张嘴,情况反而更严重了。
“你们把粮运去哪了?”苍远微微皱起眉头。
“哼,”那姓裘的被打得一副狗熊样,且还有几分当兵的硬气,吐了口血水,“当然是送到阵前,这十里八乡征的粮会先汇到崇蒿,小王爷亲自坐镇,你们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小王爷?难道是禅王的独子单非!同为三门国将,几家却都鲜少来往,一来距离相隔甚远,二来也为了避嫌,不过苍远年少时对于两家的事还是有些耳闻,那单非跟自己算是一辈,年纪跟大哥差不多,同属第三代的还有锦家的锦荣和锦珏两兄妹。想着太祖开疆的时,三门老一代并肩奋战,多少豪迈,可到了他们这一代,苍远只是隐约记得几个名字。可这一刻想到单非,倒并没有多少感怀,只是想到当年云重关之役,单家也有所牵连,现如今又在封地上纵容官吏致百姓于水火,胸中不觉有股情绪翻滚。
“王鹏,先让外边的人进来安顿,我们,去会一会那小王爷。”
从猫爪手里接过缰绳,又把五花大绑的裘户扔上马背,苍远带了几个人朝崇蒿的方向奔去。多亏了留在衙门里的几匹马,苍远几人一路快马加鞭,在拂晓时分赶上了先前从邵岗出发的那批押运官兵,看来军情确实紧急,那帮人才会这般日夜兼程。
王鹏见苍远放慢了速度,料想这次少主不光是想劫回粮食,应该是要进城,于是给后面几个兄弟打了个手势,也拉着缰绳远远的跟了起来。
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已经能清楚望见崇蒿城,前面的队伍应该是有人先去报了信,又走了没多久就见城门口一群人涌出来。为首的一个骑在马上,眉眼粗犷,一脸忠厚样。
“禀报小王爷,邵岗镇征粮八十担,兵六十三人,裘统领遣我先回来复命,他说差的数补上后他会加紧回营,决不会误了起兵的时辰。”
苍远看了眼昏死在马背上的裘户,虽然乖张跋扈,但倒也不失军人本分,随即交待王鹏几人留下接应,自己与猫爪牵起驮着裘户的那匹马,朝着城门走去。
“时辰误不了,不过差的数怕是不补上了。”
所有人随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两人立马西坡上,一个英挺俊朗,一个利落沉静,若不是方才的话,若不是从他们的方向渐渐走来的驮着裘户的马,一众将士甚至要忘了端起兵器。
两个官兵冲上前接下了裘户,示意并无大碍,单非才把目光又转回那二人身上,“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我们是谁不重要,也不是想另生事端,来这里只是想为邵岗的百姓向小王爷讨个公道。”苍远念着小王爷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他站的位置不远不近,恰巧能看清单非脸上的神情变化。
“你伤我将士,误我抗敌大计,还说不想生事端,看我先置了你。”单非话音未落,已经抄起手中的乌金棍冲了出去。
“我伤你将士是罪,你的将士残害百姓算不算罪?”苍远的声音不高,但掷地有声。
眼看就要成为单非的棍下冤魂,却还能这么从容不迫的向小王爷问罪,城门口的所有将士在单非那匹红枣马嘶喊着停下的同时齐齐的咽了口唾沫。
单非手中的乌金棍还举在半空,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停了下来?距离一下子被拉近,那张脸孔分明还没有完全脱尽少年的气息。“你说什么?把话讲清楚。”
“我只是来替邵岗的百姓问一问小王爷,军令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征兵征粮是为了御敌,但御敌是为了保住百姓的生计性命,拿御敌当借口抢了百姓过冬的救命粮,白发老者黄口小儿统统征来上战场,这般本末倒置,又是哪门子的军令!”
单非被这么一番质问,非但没有反口狡辩,而是脖子一红,收回乌金棍,有点灰溜溜的牵着马掉了头。回到城门口不知道跟几个兵头说了些什么,然后突然大骂一声,“你们这群混帐!”说话间用他那熊掌般的大手把几个兵头挨个拍了个遍。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还是一脸怒气,但再出声时已经换了声调,“这位小兄弟,在下此番确有不妥,我会命人将各村各镇的过冬粮派送回去,不过前线告急,士兵缺得紧……”
“年纪太悬殊上了战场也只是填命,我倒是有帮兄弟,待将邵岗的粮送回去,我随你回阵前复命。”苍远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个鲁莽冲动又有几分率真的小王爷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如若单家真的轻纵人命,那当年的一切倒算是有个解释。可这眼前是惺惺作态还是真实,让他原本平静的心突然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一章 杖子
回邵岗的路上因为押着粮食,所以走得不是很快,苍远一路无话,倒是王鹏有点憋不住,“少主,咱们跟着单家小王爷有什么打算?”
“见机行事。”
这跟没说有啥区别,王鹏苦着脸摸不着头脑也不好再问,只得换个话题,“我看他提着棍子冲过来的时候急得都快喊出来了,你说你也不躲,要是他没煞住可怎么办?”其实王鹏也不是没话找话,当时他真是吓出一身汗,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苍远让他们埋伏在那里,又和猫爪挑了个山坡现身,就是为了防着那单家讲理不听直接动手。
见苍远没答话,反而侧身瞥了猫爪一眼,王鹏也顺着看过去,猫爪邪邪的笑着,“若是他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炸他个人仰马翻。”猫爪平时话不多,可每次无论说点什么,王鹏总能感到背后汗毛一竖,亏他还为少主担心,原来若不是那小王爷停得及时,这时候他们除了会再多点粮,还会多一位重伤的重量级人质。
虽然苍远走时交待了几个弟兄留在镇上照看百姓,但当他们带着粮食回到邵岗的时候,满城的百姓还是默默的湿了眼眶,没人奢望他们还会回来,就好像没人奢望自己能活过这个冬天,当被剥夺变成习惯,人们便再不会存着太多期盼。
“这些粮应该够大家过冬了,”苍远看着那一张张感激的脸,心里却隐隐发胀,师傅说得没错,有太多人即便只想简单的活,都不是自己可以去抉择,“王鹏,速安顿好一切,张罗弟兄们午后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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