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远抬眼瞄了下她那只不争气的脚,继续用树枝拨弄着面前的火堆。
也是,逃走这事不是靠想就能实现的,目前的她还不具备这种能力。这么尴尬的站着或者灰溜溜的回去都不是苏哈娜的作风,于是乎她就大大方方的朝着火堆挪了过去。
“这么晚不睡在这干嘛?”苏哈娜看着苍远手里的树枝,心想要等着你开口估计早也得明天,怪不得你跟那哑巴是兄弟。
苍远倒没无视这么个响动,而且很有礼貌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视线投向了火堆。
苏哈娜突然也意识到这问题有点问题,忙给自己打圆场,“我是睡不着,因为白天的事,那个,谢谢你啦。”可是人家都真心道谢了,对面那个人好歹吱一声,不吱声也不要……她没法形容苍远动作的意义,只能满心诧异的看着他熟练得把火堆整个移开,然后把树枝扎进方才火堆燃烧的位置挖出了几个黑土块。
“给。”
苏哈娜惊讶的接过苍远递过来的土块,只觉得手中滚烫,原来,这是刑具。两只手来回倒了几下才缓过来,抬起头刚要埋怨,只见苍远看着自己,用她从没见过的温柔眼神。
“没见过烤地瓜?要这样吃。”说着把她手里的又拿过来,一掰两半,然后小心剥掉外边的泥土块,递了过去,“你先吃这个。”
还好是晚上,不然此刻脸上火烧般的红一定都会让人瞧见,苏哈娜接过那半个烤地瓜,难得略显羞赧的默默吃起来。
“嗯,真好吃。原来你晚上偷偷出来是为了这个。”苏哈娜没吃几口,就开始不顾形象的舔起了手指,这才发现苍远把地瓜拿在手里,眼睛又投向了火堆。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为了还能再吃烤地瓜,也要活着。苏元帅,白天的事你不必谢我,只要是在这个营地里,我会竭尽所能保你周全,只希望你能遵守我们的约定。”
“就是因为不想打仗?”可这样的问题出现在他们两个身份的人之间,本身就是讽刺。
“在下不知道苏元帅所想,但是对于我而言,战争本身就是罪孽,更重要的是,很多时候偿还这些罪孽的往往并不是参与战争的这些人。”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像禅王所言的“当以身受”,更多的是应了师傅的话——能选的人都想活。
苏哈娜沉默了,虽然同样心存着不战的愿,但苍远所说的这些是她没有想过的。晚风中夹杂的虫子的鸣叫,还有火堆上发出的噼啪碎响,过了良久,她才又抬起头,“叶将军,咱们的约定重新定吧。”对上苍远眼睛,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有说服力,“换个说法,就是我认输了。但是我也有条件,就是你需要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
“为什么?”
“那居此次出兵本来就意在试探,如果真的要开战也不会让我当这个元帅,当然我并不怕打仗,只是,我不想跟你打。但我不能现在退兵,你大军集结在瑶城,就算你肯,那位吴大人也未必肯放过这个绝好的战功,一旦他出兵追击,结果自不用我说。所以你能等么,等到下雪封住云重关。”
没有想到苏哈娜会这样说,这样一面倒的局面应该只会出现在与战败国的谈判之中,优厚的让苍远不禁起疑。
“你不必怀疑我的用意,这段时间我可以一直作为俘虏待在你营中,如果我耍诈,以你们的本事,再闯我大营抓我一次又有何难?”
“好,那一言为定。”
“嗯,咱们一言为定!”苏哈娜端起地瓜做了举杯的动作,然后放声笑了起来。
看着苍远提枪离去的背影,苏哈娜舒了一口气,等到下雪这里又将迎来五个月的漫长冬季,如果还有担心,那也是来年的事情,无论对谁而言,这看似短暂的半年都像是恩赐,虽然没有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你,但至少有一句是我的真心话,我不想跟你打。
看着火堆边那个好像是被刻意剩下的烤地瓜,又瞟了眼远处的树丛,苏哈娜最后还是没憋住,“出来吧,烤地瓜要凉了。”
一阵疾风,猫爪已经坐在方才苍远坐的位置,歪嘴笑着捡起地瓜。
“以我的身手还伤不了你家将军,用不着故意卖破绽让我知道你在盯梢。”苏哈娜噘着嘴,那表情活像是在埋怨自家男人,看着猫爪自顾自的吃起了地瓜,她又笑了,明知道他不会回答,不知突然哪来的兴致,“你说你家将军那么年轻,为啥身手那么好?还有他那天是拿什么打的我的马?他这么晚在这就是为了烤地瓜吃?烤地瓜还带着长枪?我觉着这个地瓜是他特意给你留的……”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破天荒的对她说出的竟然是完胜的一句话,直接把她口中蓄势待发的一百零八字统统噎回了肚子里,然后和着之前吃下去的地瓜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第五十一章 退兵
自那晚之后,苏哈娜就把这儿权当成自家营地住了下来,有山伢子和断山猫时不时跟她斗斗嘴,虽然有点填堵,但日子也算得上有滋有味。其间两军交界之初也发生了几次小摩擦,这边姓吴的怕真打起来,那边领了苏哈娜的令,都是刚点起火就草草收兵。坐在溪水边看着树叶从郁翠变成金黄,然后在立冬的前一天等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鹅毛一般的雪片飘飘洒洒落入摊开的掌心,苏哈娜站在雪里,流露出的是不同以往的恬静表情,脚下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是时候该回去了,山伢子,再劳您大驾去我营里送趟信。”
“苏元帅打算何时退兵?”
“我苏哈娜言出必行,既然下了雪,叶将军还怕我赖着不走?”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告诉克鲁巴即日准备拔营,三日后云重关西峡口与我汇合退兵,把信交到他自会照办。”
“三日后,我送你去。”苍远接过信函递给了山伢子,然后转身离去,独留苏哈娜一人。
空空望着雪片撒落,手心那片已经化作了水珠从指缝间溜走,“是怕我耍炸还是怕我耍赖,还要亲自送我。”
披着雪袍上马,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伍,苏哈娜的脸又沉了几分,两只猫都没来,只有王鹏带了十几个人跟着,看来叶将军是什么都不怕,只怕她走得不够快。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越是要启程越是下得张狂,马儿在一尺深的积雪里来回倒着步子,不知是畏险还是流连,直到苏哈娜咬着牙在马肚子上狠狠磕了一下,才率先朝着雪雾迈开蹄子。
一行人在风雪里走了大半天,耳朵里只能听见呼呼风声,好在这云重关一片开阔不像白山山谷里那般难辨方位,只需要一直向西,而且当苏哈娜再次扶起雪袍的帽子向西望去,西峡口的高坡上已经隐约可见那居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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