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你解释,”程勇接口道:“首先从案发现场的环境来讲,我们从何家的佣人处了解到,书房是整个何家最重要的地方,是何浩东专属房间,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所以当天的死亡现场,应该说是个封闭的密室。其次,我们通过勘验现场,没有发现有第二者来过的痕迹,更别说打斗挣扎了。其三,在何浩东的自杀的拆信刀上只找到何浩东一个人的指纹,如果真是有第二个人碰过那把拆信刀,要么被抹掉很干净,但现在看到只有何浩东一个人的指纹,这一点很符合我们的推证。”
米泽理听着程勇的话,摸着下巴想了想,又拿起报告资料翻看了一会儿,突然抽出一张纸,是何浩东死亡的照片,指着何浩东没有受伤的手道:“你们看,从何浩东这只手来看,他似乎是紧紧握住扶手的,很用力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这是正常现象,我看过死者的手掌,因为死亡的僵硬使得他的手掌收缩,握力也就随之增加。”梁海英慢慢的解释给米泽理听。
米泽理点点头:“嗯,原来如此。”想了想,又追问道:“但我还是想问,真的没可能是他杀?比如说逮着手套杀了人,然后又伪装成自杀?”
梁海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米律师,试问,有哪个凶手在可以一刀毙命的情况下还用割腕这么蠢的方法杀死死者,并且还要伪装成自杀?更何况凶器只是一把拆信刀,一刀刺下去,连刀柄都没了,有哪个凶手会这么笨,用拆信刀杀人?!”
米泽理愣愣的看着程勇,好半天才斟酌道:“那么动机呢?何浩东只有四十出头,年富力强,事业也如日中天,为什么会突然自杀?”
程勇和梁海英面色尴尬的对望一眼,显得有些犹豫,程勇讪讪的挠挠头:“的确,这也是我们想不通的一个疑点。但是,米律师,你要知道,警察破案不仅要讲动机,更要讲证据。在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就算动机欠缺,我们也只能根据证据来定案。”
米泽理深吸一口气,心道那就没办法了,作为律师自己已经尽力了。想到这儿,米泽理耸肩摊手:“如果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对吧,老程。”
程勇闻言也是哈哈一笑,拍着米泽理的肩膀,笑道:“行了吧,老米,你只是律师,破案的事就交给我们警察。”
“哎,别提了,你不知道那个何太太有多麻烦,我被她缠的没办法了,所以才来麻烦你。”米泽理苦笑着摇摇头,满眼的无奈。
一旁的法医梁海英看着瞬间化敌为友相谈甚欢的两个人,顿时眼角抽搐,僵硬着问道:“你,你们认识?”
程勇回过头来,咧嘴大笑,重重的拍了拍米泽理:“岂止认识,我们相交有十几年了吧,不过这家伙六年前去了S市,我们就没联系了。”
米泽理的脸色有些僵硬,勉强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哈哈,”程勇显得很高兴:“走,请你喝酒。梁法医,一起去吗?”
梁海英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本以为有人到警局找麻烦,没想到却是好友重逢的戏码,自己真是白担心了,所以非常气苦:“不去了,我去接孩子。”
程勇怔怔的看着梁法医健步如飞的背影离开,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回头看米泽理:“走吧,老米。”
华灯初上,奢靡繁华的夜生活开始了。
酒吧里,米泽理和程勇轻轻碰杯,冰凉的液体进入喉咙,微微辣又点点甜,米泽理晃着酒杯,米黄的液体在暗色的灯光下泛着不真实的质感。
“什么时候回来的?”程勇轻笑着问。
米泽理想了想,说道:“回来四个多月了。”
程勇瞪着眼捶了捶米泽理,嗔怪道:“你太不够意思了,回来那么久了都不联系我?!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米泽理闻言更觉得心苦了:“你也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现在灰溜溜的回来,我还有脸大肆宣扬吗?”
程勇皱眉,他自然知道当年米泽理为什么离开。那时候的朝阳律师行的大米律师可是头牌律师,可就在米泽理准备自己开律师行的时候,他却突然跟着自己的同性情人离开了B城去了S市,老实说,很多朋友都为米泽理不值。毕竟,米泽理那时候在B城已经有了很好的根基,再拼一拼就能自己开律师行了。
“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米泽理喝了一口酒,继续摇头:“一言难尽。不过,老程,既然是朋友,那现在得靠你罩了,什么时候给我介绍几个好买卖啊?”
程勇一笑,碰了碰米泽理的酒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所以我说啊,去什么S市啊,在B城多好啊,做什么都方便啊。”
米泽理喝了一大口酒,长舒一口气,叹道:“年少轻狂啊。”
程勇大笑:“你小子,那么多废话!来,喝酒!”
“好,喝酒!”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之后,只剩一片狼藉。
米泽理和程勇喝到半夜才散场,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打开门,一片黑暗。米泽理疲倦的靠在墙上,没有开灯,只是静静的感受黑暗的包围,寂寞又空洞,扫扫一眼看到底的房间,闭上眼长长的叹口气,再张开眼,依旧是空荡荡的房间。再没有人对自己微笑了,也再没有人对自己软言细语嘘寒问暖了。
终于又变回一个人了,米泽理挣扎着爬起来,一步向前扑倒在沙发上,偏过头,窗户外一片月光,宁静安详。
真难得,在这么喧嚣繁华灯红酒绿的城市里,还能享受这么漂亮的月光。
米泽理静静的看着,脑子里一片茫然,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不去想。
六年了,整整六年的时间都耗在那么一个男人身上,到最后,不仅输了自己全部的感情还输了自己全部的积蓄。人财两空,说的就是自己这种人吧。
米泽理揉着眉心坐起来,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窗外的月光,漂亮的月光也让自己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现在虽然落魄了虽然潦倒了,但又怎么样呢?只要有“米泽理”这三个字,那就一定会东山再起!
黑暗终究过去,晨曦初露,新的一天依旧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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