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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里心急如焚地等到中午，LA那边上班的朋友终于发来了定位信息！Miles的手机中间有打开过，刷了一会儿INS，想来没出什么诸如绑架凶杀的事，不然他不会有那个闲心。然后昨天晚上他晃了好几个地方，却没有逛任何一家夜店，这简直匪夷所思。

中部的晚上，几乎所有商店都在五点以后关门，他不去泡吧，能在街上干嘛？

到后半夜三点的时候他回酒店了！——那时候Zachary还在疯了似的找他，而他回酒店睡觉了！

睡到早上9点，他在本市最有风情的咖啡店吃了早餐，现在正在同一个地方呆了几个小时。——那是大卫.萨利的旧居，二十岁以前这位颇受争议的画家基本都住在这里，有人买下了这里以后改建成艺术馆，入口处就有这位当代艺术大师的巨幅画作。

Zachary在一颗心落地的同时，也觉得对自己的疑心病略带愧疚。

Jim说过，如果有一件事让他为Miles担心的，那就是他太乖了。

他从未做过一件让父母生气的事，这孩子是上帝在自己步入中年以后所赐的最珍贵的礼物。

Zachary吃了饭，小睡了片刻，这才慢条斯理地起床。Miles仍然没有回酒店，Zachary想碰碰运气，于是开着车去大卫.萨利艺术馆去找他。

他对这个画家并不熟悉，只偶尔听过他的名字，对他所创作的那些颇受争议的作品也欣赏不来。他喜欢的可能还是那些古典艺术家，或者如梦如幻的风景画家，他觉得Miles十五岁以前的画还有鼻子有眼的，到后来就越来越看不懂了。当然，他知道，那才是艺术！

他停好车，迈上台阶，跨入艺术馆的大门。

因为这是私宅改建的，所以艺术馆更像一间别墅，连门口的水景都充满了现代感。屋内陈设也及其简单，一排排长椅固定在大厅中间，可以让游客休憩，对面墙上就挂着一副油画。

Zachary走上楼梯，进入又一个房间，然后他就看见Miles正襟危坐，看着三米开外的画。

他扭过头来，看见Zachary站在眼前的时候，简直惊喜莫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Zachary当然不能照实了说，“我想你应该是在这里。”

“过来！”

Zachary依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干嘛关机？”

“在生你的气，不想理你。”Miles转头继续去看画，然后捂着嘴笑了，“但是既然你能找到这儿来，我就原谅你啦！”

Zachary觉得很无奈，要不要告诉他，他是怎么找到他的？总之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种浪漫的心有灵犀。

两个人一起欣赏墙上的画。

“Miles，我不是学画画的，虽然我也尝试过进入你的世界，不过我还是要说，我不是能懂所有的当代艺术。我没听说你喜欢大卫.萨利，我也不知道这副画算不算他的代表作。”

“其实我也不是懂所有的画家，现代艺术家多如牛毛，默默无名的无人知晓，能被人记住的也很少。但是比起古典艺术的一板一眼，我更喜欢当代艺术。”他指指前面，“你看，这副画叫《另一只眼睛》，这不是大卫.萨利展出过的画，我没有在他出版过的画集里看到过这副作品。这不是他一贯表现的那种性、暴力、人与人的冷漠关系，或者诸如此类人们热议的东西。我觉得它比其他的作品更怪异费解。这不就是当代艺术令人着迷的地方吗？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我们需要被理解，需要理解他人，然而我们看别人，或者别人看我们，就像一副令人费解的油画。我们可以不喜欢一副画，不喜欢一个画家，但是我们承认他的才华，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与他惺惺相惜，他们找到了彼此，他们用你不懂的语言交流。这真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而这只眼睛看到的世界，正是画家眼中看出来的一切，至少在这一刻，我觉得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挣扎，他对世界的热望。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总之这些线条和色彩，让我感觉到了画家的内心。当代艺术的真谛，就是包容。我感谢这个更为包容和接纳我的世界。”

Miles并不是能说会道的人，这大概是Zachary认识他以来，他说过的最多的一次。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画，若有所思，直到工作人员上来提醒，艺术馆即将关闭了。

“下次别再关手机了，担心死我了。”

“我最近心情不好。”

“我知道，谁都能有点儿情绪，但是……这无济于事，不是吗？”

Miles咬着牙，终于还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不能接受我的原因，是觉得我还太小，不懂事，还是觉得我是McMillan家的孩子，你觉得这是乱了伦常？”

Zachary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简直被他全部说中了，他说道：“我喜欢的类型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金发，身材健壮，笑起来很阳光的邻家男孩，而且不能比我高，可以满足我的虚荣心。”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其实挺肤浅的，真的。”

“我原本喜欢的，也不是你这个类型的。我总是喜欢以前的你，但是后来你变了，你长了满脸的胡子，身材越来越胖，因为忙于工作吃吃喝喝，肚子都凸出来了。这个样子其实不帅，我还以为我可以不爱你了。然而每次看到你的新样子，我就对自己说，比起过去，我更爱现在的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总之我就是爱你。”

这样热烈的告白，Zachary几乎要动容。

他狼狈地疾步走向停车场，逃也似的钻入汽车。然而等他回头，Miles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走到公共汽车站台。一辆巴士好死不死恰好在这个时候经过，Miles手插口袋，潇潇洒洒地上了车，“咻”一声就被带走了。

☆、Chapter 8

“我带你去一个朋友家小住几天，怎么样？我前阵子给他打电话了，他请了假回家，要好好招待我们。他家有好大一片农场，种了几千公顷的向日葵，我们吃的葵花籽油有相当一部分就产自他家的农场，还出口到非洲去。那里可漂亮了，你要是喜欢可以多留几天，拍点照，或者留下画画什么的。”

“他是GAY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