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十秒,火焰没说一句话。突然,他张开双臂向前走去。“你说的没错。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憎恨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你可以杀死我,但用你自己的双手,不要借助那个东西的力量,不要让它占据你的意志。相信我,你可以做到的。”他一步一步朝镜子靠近,像是要拥抱对方——或者死亡。
镜子手中的能量物质停止膨胀,以一个圆球的形态飘浮在半空中。他的表情里混合着迷惑与痛苦,一会儿是他自己,一会儿又仿佛是别的什么人。“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个残破不全的容器,一个怪物,一个替代品。无论被什么人唤醒,镜的另一面总有什么在等待着,伺机将我取代。”他的话语中突然混入一声哽咽。
赛罗飞快地拨动了一下手环,立刻从所在的位置消失了;几乎是同时,他紧挨着镜子骑士出现,带着一道刺眼的白光——来自手环的光。二次元人的视线被蒙蔽住了,一时间愣在那里。赛罗抓住这个机会,一把从背后架住镜子,迫使他张开双臂。吊坠垂直跌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后陷入沉寂。
“趁现在,詹奈!”
一道绿色的光芒从正面击中镜子骑士,与手环发出的光共同作用,将船舱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并持续了好几分钟。整个过程中,二次元人一直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房间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镜子瘫软在地上,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生与死之门I
赛罗步行在走廊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脚底嗡嗡震动。墙面上的指示灯忽明忽灭,暗示整艘飞船正处在休眠状态。几分钟前他从自己的房间醒来,发现四周变成了这副有气无力的景象。好在赛罗对于飞船结构已经足够熟悉,仅仅凭借记忆就能找到他要前往的目的地。
位于生活区和餐厅之间的医疗室依旧灯火通明。舱外的等候区内,一个红色的身影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红莲。”赛罗叫了对方的名字,走过去在一旁坐下。“镜子骑士……怎么样了?”
“治疗结束了,但还没醒。詹奈正在观察。”火焰头都没抬一下。
赛罗应了一声。这种压抑的气氛令他回想起实验前夕他曾居住过的观察室,每天科学技术局的人都会定时来检查他的身体状况,然而双方从不交谈。检查结果也好,实验的准备工作也罢,那时候的赛罗已经毫不关心。他麻木地坐在那里,任由技术人员将各种各样的管子□□他的手臂与背脊。也许他只是讨厌等待而已。
“我很少说这种话。”过了一会儿,火焰突然开口了:“刚才谢谢你。”
“噢……其实那是詹奈提议的。”赛罗挠挠头,放下手时瞥见手环上的菱形宝石又有一颗暗淡下来。
“我知道。”
片刻的沉默。
“刚才出现的那个东西……到底……”
“说来话长。”火焰转过头看了赛罗一眼,“不过,现在我有的是时间。”他说着站了起来,走向前方的功能舱,打开一面观察视窗。画面中只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医疗槽,看上去是完全静止的。
“该从哪里开始呢……就从我生长的地方说起吧。”
“我出生在炎之星,一个以熔岩矿藏与锻造闻名的贸易行星。自打有记忆时起,我就和长老一起生活在地下神殿。稍大一些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当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有人将我放在神殿入口……像我这样的小孩主城里有不少,但往往在教会的安排下被人收养了。
“炎之星最早的移民的来自阿班,而我是其中被称为红莲一族的后裔。在我的种族里,一些人天生就拥有控制火焰的力量,因此被称为炎之子。在旧时代的传说中,这是神祇赐予的礼物,同时也是灾难与破灭的源泉。我身上也燃烧着这样的红莲之火,只是比绝大多数人强。长老将我留在身边,以便照看——不如说是监视——我体内炎之力的变化。
“事实证明,长老的决断是正确的。在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的时候,神殿里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不曾被我烫伤过;即使在学会控制身边的火焰以后,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我烧过不少东西,其中一些挺贵重——好几次还差点被学校勒令退学。
“不过,我并非神殿里唯一的炎之子。有一个比我年长许多的前辈,许多人叫他岬先生。前辈是所有家长理想中的抚养对象:成熟、稳重,成绩永远是学校第一。他的格斗技和火焰强度在炎之星也是数一数二的,很受大家欢迎。我讨厌书呆子,但岬前辈不是那种人。他从不对人指手画脚,还会在长老面前袒护我。他读过很多书,小时候我总缠着他讲睡前故事。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我最喜欢的莫过于冒险故事,也一直向往加入科学宇宙探险队。我时常溜进宇宙港,看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飞船在坞站上方飞来飞去。
“在水岛时也许你已经注意到了,卡尔船长也是阿班大陆的后裔,只不过来自另一个种族。炎之星的锻造工艺属上乘,向来是宇宙海贼的补给之地。卡尔船长……那时还是一届大副,每隔几年就会来找岬前辈,两人总是谈论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后来有人告诉我,卡尔是工学博士出身,以前专攻飞船制造。这样的人居然也跑去参加海贼团,真是不可思议。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卡尔试图拉拢前辈入伙,连船长外套都帮他准备好了,但前辈自有安排。他既没报名参加SAF,也没加入炎之星勇者防卫团,而是去了一个名为星际考古队的小破船队,几十年才回来一次。岬前辈就是这样我行我素:人人都希望他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他却只想做一个考古学家。卡尔拿他没办法,只好自己披挂上阵,过了几百年又问我要不要来当船队的保镖。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炎之海贼的地盘遍布全宇宙,打架是我的长项,SAF的准入标准又太苛刻了。
“从星系内核到宇宙边境,我在炎之海贼团度过了这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上了船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卡尔船长还有两个弟弟,下海前各自在别的领域活跃。海贼团向来不计较船员的过去,你可以从中找到各行各业的人。我和大家相处得不错,虽然一路上没少揍人。要是长老知道我跟着这伙人学会了什么,他们非得从全自动轮椅上跳起来,发动卫兵把我绑回家去。”
“然而,我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但这怨不得别人,是纵欲无度和愚蠢令我自食其果。我逐渐变得骄傲和自满,成了个自私自利、目中无人的混蛋。有一天,我们遇上一艘横冲直撞的登陆艇。在炎之海贼的领地,任何船只都需要交纳定期或一次性的保护费以获得通行许可,这艘船也不例外。我检查了他们的证件,是和其飞船一样东拼西凑出来的东西。物品清单也写得含含糊糊,保护费凭证倒是确凿的白纸黑字,是在收到我们盘查通告后三百秒内付清的——单次通行费比长期预付款昂贵十几倍,所以我们也不计较——我让他们从我面前滚蛋。按照经验,这种鬼鬼祟祟、却交得起高额保护费的飞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十有八九做的是走私生意,也许还私藏武器。但维持正义是条子的工作,不是炎之海贼的。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候再管也来得及。
“在那之后没多久,船队在附近的中转站停靠进行补给。我给长老发去问候简讯,内容无非是例行的我很好每天有按时吃饭云云,心思早已飘到千里开外的酒馆。炎之星的回复只有短短一行字,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将我的大脑夷为平地。
“岬前辈死了。
“我乘坐亚光速小艇回炎之星参加岬先生的葬礼,卡尔船长稍后赶到。仪式办得很朴素,前来凭吊的人却挤满了神殿外的下沉式广场。星际考古队没有带回前辈的遗体,因此我站在衣冠冢前,听现任队长讲述了事件的始末。
“那时考古队刚刚结束对一处遗迹的首轮考察,三艘飞船满载着化石和尚待解读的古代文字前往最近的合作研究所。第二次与基地通话后,雷达显示船队正前方出现了一艘身份不明的小艇。为避免双方相撞,考古队表明身份并发出数次通话请求,但都被对方拒绝了。不得已之下,船队只好减速以调整轨道,不料此时小艇发动了攻击。
“由于航行在炎之海贼团的保护区,星际考古队仅配备以最基本的防御系统,加上其自身的巨大质量,对这突如其来的炮火根本闪避不及。一号飞船中弹了,爆炸点距离主驱动器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整个过程中,对方没有任何特意避开货仓的意图,而是施展无差别攻击。
考古队第一时间就向外界发出了求救信号,但最近的空间巡逻队声称要在六小时以后抵达。船队依靠仅有的一批原始自动化武器能抵挡大约两个小时,预计在此期间,船内的科学家有一半将会陷入歇斯底里,另一半则因剧烈呕吐进入休克状态。
“队长试图将货物以逃生舱的方式分离出来,但连接点损毁过于严重,他只好发布广播,发动每一个还能行动的船员帮忙进行手动操作。前辈是第一个赶来的。从队长那里了解到船队现状后,他停下手头的工作:
“‘别忘了,你们还有战斗力。’
“队长最后一次见到前辈时,他正以五十米的巨大身姿挡在船队与袭击者之间。紧接着,突如其来的闪光将整个区域照得如白昼般明亮。控制室剧烈颠簸起来,随即启动了用以抗辐射的备用系统。趁着这个当口,船队用紧急空间移动跳跃到了几千公里外的安全地带。警报解除后,考古队重新返回受到袭击的宙域,却一无所获。
“那次谈话后的一个月,我才逐渐接受了岬前辈已经死去这个事实。我一直以为他是最强的——不死的。这趟任务之后,他本该被提拔为副队长,主持完成七八个项目,也许在几百年后接任考古队队长,再得一两个博士学位,往炎之星主城捐献一座图书馆,又或者带领一群热血的年轻人去开拓某个不知名的小行星……如今,一切可能性都在这里画上了句号。这不是前辈应得的结局,绝不是。
“直觉告诉我,那头发了狂的怪物正是我放过的登陆艇。是我的错,是我的愚蠢和傲慢害死了前辈。如果当时我再谨慎一点儿、多盘问对方几句……即使当场发生冲突,凭借海贼团的火力至少能够全身而退,也有办法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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