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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你自己急着要看。虽然在营养液中成长稍快些，大约还要三至五年时间，他才能从现在的状态成长到小婴儿的模样。”

“这么久？到时候我还指不定在那个星系呢。”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等他再大一点，你也能来看他。只不过……”

“只不过？”

“一旦这孩子开始懂事，你就只能以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了。”

对面那个声音陷入了沉默。

光逐渐暗淡下去，片刻之后又重新点亮。四周是相同的环境，不同的是这次视力回来了。赛罗眯起眼，试图从不断上升的气泡中辨认眼前的景象。他看到了，容器的玻璃壁外那个不断徘徊的赤红色身姿。那是父亲的背影。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距离父亲不远处，一个白大褂说。

父亲转过身。

“你现在这么做，等于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就算你是奥特兄弟，在宇宙警备队拥有特殊的地位，也无法停止外界对你产生质疑。你本不该承受这些压力。应该为此负责的是银十字，是科技局……是我们而不是你。”说到这里，白大褂似乎犹豫了一下：“毕竟事件发生时，你不是他的监护人。”

“我明白。”

“那为什么还……”

父亲撇了撇嘴，笑容意外地有些尴尬。“你说的没错。这四千多年来，我什么也没为他做过……我不知道这样还能不能算是他的父亲——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父亲，也从没想过要为此做什么准备。如果当时他们把刚出生的赛罗硬塞到我手上，说不定我转身就逃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喜欢小孩子，毕竟偶尔和小鬼玩耍是一回事，全身心去照顾他、将他养育成人又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触碰等离子火花是重罪。历史上还没有哪个傻瓜曾触犯过这个禁忌*，但我想救他。谁都会犯错，更何况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头。你曾说他天性不坏，我只要有这句话就够了。当年我也是个无法无天、没心没肺的混蛋，可最终也成了现在这样。”

他这样说着，一边转过身，面朝赛罗。

“可是，他好像还不能接受我……也对，一个几乎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仅有的几句却是将他开除出宇宙警备队的家伙，怎么都不可能产生好感吧。你们总说要等合适的时机才告诉他真相，我偏不信。是我太心急了。”

“这不是你的错。”

父亲没有正面应答。“等这个实验结束，他就能恢复自由身了。”他喃喃自语一阵，突然转过头：“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明明是我自己提出要让赛罗参与进来的——可实验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他会被抛到什么地方去？”

“如果失败了，他哪里也不会去；如果实验成功，到达的地点将取决于他的意愿。”

“全看他自己吗……”

对方点点头。“实验准备期间我向赛罗解释过运作原理，两天前又强调了一次，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我们已经尽力将不稳定因素降到最低，可终究无法规避风险。的确赛罗的身体素质比所有候补人远远高出一截，但他必须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加上足够强大的意志，才能将手环的力量发挥到最大效用。还记得吗？是我亲自教给他如何使用。他学得很快，稍加练习就学会了用念力控制目的地。那枚手环配备了三颗高密度负能量核心，每一颗都能提供强大的瞬时动力，还能引领赛罗找到回家的路。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回到这里。”

“只要他想。”父亲重复了一遍，好一阵才再次开口说话：“如果三块宝石的能量耗尽，会发生什么？”

“手环会消失。雷欧带回来的样本有限，短期内我们只能制造出这点负能量结晶。如果赛罗能在目的地找到能源替代品，那又另当别论，但目前……”

“换句话说，也许他会被困在那里，再也回不来？”

“……对不起。设计实验时我们的确将这种结果纳入了考虑范围。”

“用不着道歉。”父亲摇头，“这件事你也对赛罗说了吧。虽然我这个局外人直到最后才被告知，但他既然答应参与实验，一定是已经好好权衡过才这么做的。我尊重他的判断，就算他真的决定再也不回来……”他抬头看看赛罗，突然不说话了。

赛罗眯起眼，竭力想要辨认父亲脸上的表情，可眼前只有不断升腾的气泡。一声低语从他耳畔响起，这声音低沉、有力然而充满悲伤：“记住，我一直在关注你。你不会是一个人，无论到了哪里……”

“等等，难道你早就知道？”白大褂一把抓住父亲的手臂，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为什么还要让他离开？”

“让他自己选择。这小鬼只做错了一件事，犯不着把一辈子都搭上。老实说，实验成功后能不能真的将功补过，把他的罪孽一笔勾销，我也没有把握。但说不定能以此为契机，让他在另一个宇宙开始新的生活。可惜……”声音颤抖起来。

“赛文，你……”

“我没事。”过了一会儿，声音恢复了平静。“我只是想起来……我还没有和他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　　*与原作世界观不同，这个世界观中的M78星云从未有人触碰等离子火花。详情见后续新连载。

☆、第二十五章 尾声

赛罗睁开眼，发现自己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不一会儿，镜子骑士的脑袋在他眼前晃了晃，只是上下颠了个倒。

“你醒了。”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你和神像对视三秒后，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去了。”镜子向赛罗伸出手，拉他站起来。

赛罗接过对方的手，一个蹦跶跳了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红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