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拦截凌晏一行,惦记韶天令下落一事,本就是暗中进行。灵晔有此一问,只是怕方临渊因凌晏之死而一时心软,却没想到方临渊淡淡道:“杀了吧。”
惨叫应声响起,方临渊却只是低着头,似是自言自语般的一叹:“师父毕竟是荣韶国的国师,派人,将棺椁连夜送回荣韶京城去吧……”
灵晔点头随手指了几个人安排下去,回头却见方临渊已经站起身来,往珍宝库的方向走去。
第八十六章1
连着两日不眠不休,被凤殷然催促得手忙脚乱的几个炼丹术士总算是不负众望地研究出了王水的配方。由于宫中凤殷然早就暗中打点过,而胤帝纾颜荣最近也无异动,凤殷然担心迟则生变,便连夜让少素翾带着调配王水的几样材料,带着飔肜宫和遣星阁里挑选出来的死士,进宫救人去了。
雪赋再次进来给紫金炉里添香料时,已经是三更时分,见主子手上翻着书页,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不由出声劝道:“侯爷,夜深了,早些歇着吧。”
正在出神的凤殷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是装模作样地把捏在手中的一页又翻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他心中满是不安和忐忑,明明解救纾颜莫的事情,他们已经反复商议了无数遍,哪怕是惊动了禁卫之后如何祸水东引都有了打算。可是他就是莫名的觉得心慌,自从送走少素翾,心里的惶急不安就越发浓厚。为什么呢……凤殷然蹙了蹙眉头,要说此事哪里不妥,恐怕就是整件事太顺利了一些……
对,是太顺利了!凤殷然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从他在宫中发现纾颜莫的踪迹起,这件事就显得过于顺利!要说纾颜荣秘密囚禁纾颜莫这么多年,为什么早不被他们发现、晚不被他们发现,偏偏是这个时候。而那日纾颜莫曾对自己说过,负责看守他的老太监对胤帝极为忠诚,发现凤殷然去过地牢,按理说胤帝应该立即转移纾颜莫才对,绝不该如此平静地等着他们去救人。除非——纾颜荣是有意设局,引他们进宫!
得出这个结论,凤殷然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强忍着咳嗽想立刻派人去协助少素翾,却不料刚走了两步,竟见到墨兮带着亢金龙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出什么事了?”见墨兮一副气恼的模样,凤殷然眉心一跳,忙不迭问道。
“阁主,属下怀疑,角宿私通外人,背叛了阁主。”被墨兮看了一眼,素来惜字如金的亢金龙顿了顿,终是一脸郑重的对凤殷然说道。
原本见负责他白日里安全的亢金龙突然折返,凤殷然心中就有些警觉,却不料他竟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转头看了看墨兮,看他的神情,凤殷然就知道这件事亢金龙只怕早就向他透露过,而墨兮大概也查出了实证,不由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处于遣星阁核心地位的二十八星使里竟然出了叛徒,代凤殷然打理阁中事务的墨兮甚是愤慨,竟有些不敢与凤殷然对视,生怕阁主对他也失了信心,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刺痛。“亢宿来报告角宿行踪可疑后,属下便点了几人暗中监视他的动向,果然见他白天时常失踪,多次出入一个茶馆,想来是在那里与人接头。今夜本该由他负责给您值夜,”三言两语间道出这几日探查的结果,了解到角宿可能包藏祸心,亲自指派他保护凤殷然人身安全的墨兮别提有多后怕和恼怒了。“方才监视角宿的人来报,说是他偷偷摸摸地往宫里去了。”角宿这个行为,也就是变相地证明了他背叛遣星阁的事实。联想到今夜翾少爷进宫救人,墨兮恐怕事情有变,这才急三火四地带着亢宿来见阁主。
自他回京之后,就每晚在凤府替他守夜的角宿,居然与胤帝暗中勾结……一向对二十八星使的忠诚毫不怀疑的凤殷然,想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归顺了胤帝,而自己的性命差点不明不白的葬送,不由眼前发黑、身子一晃,被墨兮眼疾手快地扶住,才没有栽倒在地。稳住情绪,凤殷然才吩咐了墨兮立刻带人进宫增援少素翾,却见府中的管家乔伯拿着个盒子走了进来,说是父亲凤桐出门前命他送来的。
“这么晚了,父亲去了哪里?”突然听闻凤桐出府,凤殷然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妥,果然听到乔管家不明就里的说道:“陛下急召,老爷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进宫去了。”
如此种种,绝非巧合。凤殷然只觉得心脏跳得极快,接二连三的消息仿佛一张无形的蛛网,将他紧紧缠住。纾颜荣这个局设了如此久,又安排的如此恰到好处,定然不会轻易罢休。“雪赋,立刻去取我的腰牌,备马!我要立刻进宫!”不等一旁的墨兮出言劝阻,凤殷然已经转头冲他和亢金龙道:“墨兮,你留在府里,若有人私自出去,统统给我抓起来,也别让惦记着栽赃的魑魅魍魉进到府里来!马上传信让心月狐带上阁中所有暗卫,在宫门外等着接应。再派人拿上我的印信去陆将军府上,求他在守城的军士里打点一番。亢宿,你跟我走!”
眼见劝不住凤殷然,墨兮没办法,只好听从他的安排着手行动起来,还不忘提醒亢金龙仔细保护阁主的安全。
墨兮在身后说了些什么,凤殷然全不曾听进耳中。一路纵马疾驰往宫门赶去,夜风吹透衣衫,带了一丝凉意,凤殷然这才渐渐冷静下来,心中的恐慌却越发强烈。他的父亲凤桐,好歹是一国丞相,平日里兢兢业业、功绩非凡,又是国丈,纾颜荣无论如何也不会随便给他安个罪名,就私下处死凤桐。但是少素翾和纾颜莫就不同了,若被编排成刺客,当场格杀也不会有人敢质疑。可是为什么?纾颜荣这些年来从纾颜莫口中问不出韶天令的下落,都能留着纾颜莫的性命直到现在,为什么现在却突然以纾颜莫为饵设局,是为了抓住来救纾颜莫的人借此要挟,还是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站住!何人闯宫!”
时辰刚过,宫门已经落锁。快马冲到宫门前才堪堪拉住缰绳的凤殷然见被守门的侍卫拦住,掏出入宫的腰牌,出声喝道:“本侯有急事要觐见圣上,还不速速开门。”
认出是国舅爷望舒侯,两个侍卫连忙收起刀兵,跪下行礼。“侯爷,宫里的规矩,落锁之后除非有陛下的圣旨,否则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您看……”
“少废话,耽误了圣上裁决,你们有几个脑袋能拿来相抵?”凤殷然难得露出厉色,倒也唬得那两个侍卫齐齐心惊,又迟疑了片刻,被凤殷然斥责许诺了一番,这才终于同意他通行。
好不容易进了内宫,凤殷然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小声朝想要过来扶他的亢宿说道:“你速速赶去那处地牢,若是阿翾有危险,立刻通知宫外的心月狐进来援救。记住,千万不能让阿翾出事!”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遣走亢金龙,凤殷然一边往胤帝的寝宫奔去,一边期盼一切都是他多心了。
第八十六章2
听闻胤帝下旨急召自己入宫面圣,凤桐手上的动作一滞,终是叹息着合上了锦盒的盖子,起身随宣旨的太监往宫里去了。
乌沉的夜色中,灯火通明的宫殿楼宇显得格外静谧。由太监引着进了胤帝的寝宫,凤桐才恭敬得体地向御座上的纾颜荣行了朝礼,见纾颜荣挥手遣退了殿中伺候的一众奴仆,心中紧了紧,只垂了眸子安静立在殿中。
他不说话,纾颜荣便也只是沉默地打量他。眸中的暗色如那将雨的阴云,积蕴已深。空荡的大殿上,一身茶色常服的凤桐长身玉立,周身透露出一种书卷墨香的贵介文人气息,虽是低垂着头,脊背却挺得笔直,一如他那一身经年不屈的傲骨。
仔细算起来,纾颜荣与凤桐相识少说也有四十多年了。彼时凤桐还是京城权贵之家凤氏最杰出最耀眼的少年才俊,而他纾颜荣,还是跟在皇兄身后默默无闻的庶出皇子。因为纾颜莫的关系,他和凤桐的交情一直不深不浅,却没想到他能得了凤家女儿的青眼,结实了凤桐的妹妹凤竹……少年时的深刻记忆不由分说地便跳了出来,纾颜荣脸色越发的难看,似是看着风骨不变的凤桐,总能让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与当初背离的有多么遥远……唇边不自觉地现出丝冷酷的笑意,纾颜荣压下心中的纷乱与矛盾,幽幽说道:“怎么,凤爱卿无话要对朕说么?”
“不知陛下深夜传召微臣,是为了何事?”对上胤帝阴狠的目光,凤桐却没有半分惧怕,反而尊敬但不谦卑的回他一问。
“也无甚大事。”纾颜荣侧了侧耳朵,仿佛在仔细倾听宫外是否有人来通传禀报,“只是有下人检举,说是爱卿与人勾结,意图刺杀谋反。朕听了心有疑惑,却不忍对爱卿起了猜忌,这才连夜请爱卿进宫对答。”
闻言凤桐俯身行礼,脸上却未见一丝一毫的惊惶,“敢问陛下,刺客找到了么?”
见凤桐一派问心无愧的悠然,纾颜荣闲闲端了茶杯在手,只是心中有没有乱,却只有他自己知道。“爱卿是想当堂对质?最好让皇后和群臣都来做个见证?”
听他突然提起皇后,凤桐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时至今日,他又如何看不出来,是纾颜荣故意把纾颜莫在宫中的消息透露给了他们,又怎么猜不到,纾颜荣一边围困救人的少素翾,一边把他困在宫里是为了什么。纾颜荣虽然能假造出他图谋造反的证据,但是未必就会与他撕破脸皮,把这事摆到台面上来。
纾颜荣却不肯放过沉默不语的凤桐,冷冷说道:“你与朕君臣多年,有些话也无须再遮掩。当年父皇一心宠爱皇兄,违背祖训把韶天令传给他,朕并非不知情。而皇兄向你透露过韶天令的辛秘,朕更是一清二楚!今日就算不为了你自己的性命考虑,爱卿也该想想凤栖宫里还怀着身孕的皇后,回京后身子格外羸弱多病的望舒侯,和凤氏一族的荣辱!”
这般直白的威胁恐吓,听在凤桐耳中却更觉得可笑。“陛下既然早就知道,又如此清楚微臣的软肋所在,为何还要苦等这么多年?”决定进宫的一刹那,或者说答应入朝为官的那一日,凤桐就已经对伴君如伴虎的凶险早有预料。他能豁得出自己的性命,却实在舍不得自己的一双儿女,为他所累。“到底是陛下这局棋拖延的太久,还是陛下有了不得已的苦衷,忽然想起来韶天令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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