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伦二吗?他凭什么恨伦二?伦二冒着不知道多大的危险,前往世仇之处谈判,只为了两派的和平——况且此时说不定伦二面对的也是跟他一样的命运。
他又凭什么恨眼前的这些人?如果是他,兄弟去敌方和谈却下落不明,敌方送过来的人质又是个假的,他做的只会更狠更绝。
他还能恨谁?恨让两派结仇的先祖?不行,两派的仇怨就是他这一辈子的意义,那仇恨,早在胎中就结下了——越家庄的任何一个怀胎的母亲,都会在任何时候,摸着肚皮轻轻的跟腹中的孩儿说:“你要快快出生,快快长大,长大了要给你父亲复仇,要灭掉伦山派。”
所以伦山派突然提出和谈的时候,越家庄没有人相信。伦山派的书信一封比一封像真的,越家庄的人也糊涂了,直到伦山派来信说,“伦二”将亲自且孤身前来和谈。越家庄要做的,只是送一个人质到伦山派,至于送谁过去,由越家庄自己决定。
伦山派的诚意已经不容怀疑,几十年的仇恨终于有了化解的可能,只要,只要越觥到伦山派作人质。
所以他谁都不能恨。越觥很想笑,那他应该怎么办?
然而未过多久,残留的一点点理智也被疼痛抹去。他为什么不能恨?
他恨越彦,为什么明明不爱娘亲,却要娶她?只为了这个满是仇怨的越家庄?
他恨伦二,两派的仇恨已经深入所有两派中人的骨髓,就算和谈成了又如何?两派中人真的可以放下仇怨,平静度日吗?
他恨眼前这所有人,什么“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什么“伦山一派,造福四方”,都是狗屁!这就是“名门正派”的伦山派待人的方法吗?
他恨先祖,只为了不知道因为什么的仇恨,就搭上了所有的后人,死在越彦手上的前代伦一,即将死在伦山派手上的自己,都是为了什么?为了那近百年前的两人?
而眼前那个穿着月白色衣衫的人,便是所有的仇恨加在一起,也不足他对那人的恨的万一,那种恨,已经没有言辞可以形容。
审讯的人走之后,越觥恍惚了一阵,而后在愈演愈烈的疼痛之下回过神。施刑的人走了,身上的伤处似乎也没了约束,全部叫嚣起来。胸前背后都是鞭伤,那人见带着内劲的鞭子也打不开他的口,叫下手之人换了开花的鞭法,每一鞭下去都是一条皮肉绽开,再后来就是鞭痕压鞭痕。之后是泼盐水、蘸盐水鞭,还有什么越觥就记不清楚了,印象中闻到过皮肉烧焦的味道,估计是烙过了吧。各处的伤痛纠结在一起,越觥只想昏死过去,哪里还能分得清楚?隐隐有一丝疑惑浮上,刑讯早已把他折磨到昏昏沉沉,之前那段的清醒又是因为什么?然而疑惑很快就被疲惫和感觉得越来越清晰的疼痛压了下去,越觥最后一个意识是终于可以睡一下了。
伤痛之下越觥睡得很不安稳,朦胧中听到有人叫:“掌门”,睁眼看时,那个月白色的身影又坐到了墙壁的阴影之下。越觥不禁疑惑,之前短暂的清醒、空无一人的囚室和疼痛纠缠的一觉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慢慢又反应过来:“掌门”——伦山派尚蓝,颜色越浅地位越高,果然着个穿月白色衣衫的人,就是伦一,怪不得,怪不得。
伦山派主动与越家庄和谈,为表诚意派出了“伦二”。此代的伦一还是伦二的时候,这个伦二就是顺延的继承人后补伦三,而当此代伦一继承掌门之位之时,就直接选定了他做为“伦二”。此代的伦一和伦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更有传言说两人关系暧昧,不管是真是假,此代伦一和伦二的关系之密,却是不容置疑的。伦山派上下甚至可以玩笑说:伦山派有两个掌门。
伦二如今安危不明,伦山派从上到下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只求可以在越觥的嘴中问出些什么。
刑讯一夜,虽然总是留了余地,却也下了九分的功夫,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伦一下了决心,先停了审讯,再等一日,如果伦二还没有消息,就算是让石头开口,也要从越觥嘴中问出个究竟。
越觥渐渐清醒,眼前的景象让他连反应的力气都没有了。囚室身处地下,四面无窗,此时燃起了两个大火炉,炉火照得囚室内一片红光。火炉旁边摆着两个长长的木桌,木桌上面整齐的排列着一个个的刑具。刑具越觥大都不认识,却很清楚的知道,它们都是要招呼在他身上的。伦一依然坐在阴影中,宽大的囚室中还站着几个彪形大汉,都脱光了上衣对越觥怒目而视。
“想清楚了吗?”伦一冷冷的问。
越觥想了一下,也不说话,抬起头只长笑了一声。隐隐听到伦一似乎轻轻地叹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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