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柏言疲惫的摇摇头,轻声道:“准备安排她的后事吧,现在这般情况,也别太怠慢了她。”
“这个我明白。”鸿要麟点头应道,转念一想才又问道:“主子,最近要离开的人挺多的,是不是都给放了钱,让人走?”
“嗯,就按他们的意思来吧,既然心不在这儿,也留不住。”曲柏言走了两步,觉得身体不稳,慢慢的靠在墙边喘口气。
“您身子没事吧?我扶您回去吧。”鸿要麟快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鸿要麟在鸿瑞楼呆了不下二十年,自然越老越忠诚,现在形式这样他也没有拂袖离开,也算是对得起鸿吉天在世时对他的信任了。
“鸿管事,忙完这段,你也离开吧。”回房的路上曲柏言终于还是把心中想的说了出来。
“哎,我原来还以为能在鸿瑞楼养老送终呢,谁知道出了这么个事儿?”鸿要麟叹了口气,“不过主子您放心,怎么着我也要熬到最后一天,毕竟现在就您一人儿操持着,您没做过这生意,定是做不来。”
曲柏言听到这句话,顿时安心了不少。
曲柏言自打当上头牌的这些年都鲜少穿素衣,可是这一段时间来,却一直穿着,也算是为了逝去的那些人。
年景来到育事房,见曲柏言正跪在佛堂前,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悄声的走了进去。
“哥哥。”
曲柏言睁开眼睛,听到年景的声音后轻声应了一句。
“哥哥一直没好好休息,身子会受不了的。”年景没了之前的异样,很是关切的询问情况。
曲柏言这两日一直虔诚的在佛前为婉伊念经,本来打算找个师傅来做超度,可是一听说是福蓉花巷的事情,谁都不想来。不过想想也不怪人家,毕竟现在这花巷就如同瘟疫一般,人人得而诛之,混成这样,多少让人觉得心寒。
年景在他的身边慢慢跪下,仔细的打量着曲柏言这张日渐憔悴的脸,面色很不好看,苍白中还有一丝丝病怏怏的蜡黄。
“你打算何时离开?”曲柏言没有理睬他的话,却开口问了别的。
“什么?”年景不明。
“离开鸿瑞楼,大家都有走的打算,你又准备何时离开?”曲柏言又问了一遍,倒是解释的很清楚。
“我想跟哥哥一起走。”年景看着他的表情,不禁觉得心头一沉。
“我还有我的打算,并没有要跟你一起。”
曲柏言的态度越加冷漠,年景就觉得越加的心惊。那个一直在自己面前万事顺着自己,宠着自己的曲柏言,仿佛又变成了那时带着自己去慈凤轩教训诺辛时的那个异常冷漠的人。
“那哥哥要去哪儿?”年景追问道,却对上了曲柏言侧过脸时那冰冷的眼神,心中一急,扳过了他的身子慌忙的问:“你不要跟我走么?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松开我。”曲柏言淡淡的说,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雪一般的冰冷。
年景下意识的松开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以前我惯着你,照顾你,是看你弱小,看你可怜。你觉得前些日子你那般对我我却没对你如何就是怕了你,那你真是看错了,我忙于掌柜的还有婉伊的事,实在是懒得管你。不过大家要是离开了鸿瑞楼,便老死不相往来。”曲柏言说完拨去他的手,继续闭起眼睛诵经。
年景几乎是瘫坐在地上,刚刚还紧握的双手不住的战栗着。
“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看我的?”年景的声音中夹杂着颤抖,“纵使我对你千万般好,都不及那些负了你的?”
“闭上嘴,出去!”曲柏言厉声道。
年景干笑了几声,又换上了那副讨人厌的模样,“妙言,若是我非要你呢?你能拿我怎样?”
曲柏言没吭声,却在静静的听着。
“我帮你除掉了身边一个又一个缠着你的人,你怎么不感激我?”
曲柏言一惊,却没表现在脸上。
“觉得意外么?你不是讨厌汪诚羽么?我也顺水推舟的让他从你身边彻底的消失了。”年景说完见曲柏言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觉得心中万分不爽,继续愤愤的说道:“要不是从鸿舞魅那儿无意中发现了柳顺忠落下的信函,怎么会间接有机会帮助那些大皇子手下的势力狠狠的参了他柳顺忠一本,怎么又会这么赶巧的牵扯到了汪诚羽?你得感谢我,帮你报了仇。”
曲柏言觉得身体中的血液在窜动,似乎一张嘴,那股血就会直接喷出来。
“哥哥,我对你是真心的。他们那种人不懂得我们花巷中人的痛苦,只有我们在一起,才能彼此慰藉,共度难关。”年景见曲柏言还没有反应,有些焦急的上前拉住他。
曲柏言睁开眼睛,此刻变得血一般的红,一字一句的说:“我杀不了呢,所以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福蓉花巷!马上!”
“你要杀我?你如何杀我?”年景看着曲柏言那激动的近乎颤抖的身体,忽然笑了。
“可是我能杀你。”一个冰凉的声音从窗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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