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视线一扫而过的刹那,他看见一个披散着头发的人,缓缓抬起脸,与他对视。
那人发黑似墨,脸白如雪,露出半张侧颜像凝了冰雪的艳梅,一时之间竟男女难辨,妖冶异常。
萧竞在前线督军,说是督军,其实在赶鸭子上架。
梁国与柔然已经打了大半天,军队疲敝,正各自鸣金收兵,稍作休整。
萧竞急得跳脚,几乎就要揪起刘豫章的领子:“休整什么?!河清王在雍城孤军作战,独对三万敌军,你们四十万对着十万,还休整?!”
刘豫章张口欲辨,萧竞一手抓起脚边跪着的一个士兵:“说,把你对朕说的话原样说给刘大将军听!”
士兵叩首,抬头大声说道:“我奉光禄勋齐大人之命,于雍城城破之时传信于陛下。河清王率三千期门军大破雍城,焚柔然皇宫大屠雍城。齐大人说,柔然军将不日回攻,河清王欲据城迎敌,死战雍城。柔然大军一分为二,力有不逮,此乃千载难逢之机,望陛下派军渡河作战,一战就成万载基业!”
刘豫章张了张了口,正要说话,又被萧竞狠狠截断:“听到没有!柔然王率军北上回救雍城,柔然大军失却主将军心,你还给朕休整休整!休整个屁!”
萧竞向来注重皇家威严,此刻破口大骂,可见急到了极点。
刘豫章赤红着脸,支吾着说不出话,身侧的太尉林浥见状跪下,为柱国大将军解围:“陛下,大军疲惫不堪,士气低落——”
他说到一半,忽然有令使骑快马飞奔而来。令使手持靠旗,骑着神骏,一路无人阻拦地驰到萧竞面前。
靠旗是朱红色。在梁国,靠旗分为白、黄、朱、玄四种颜色,从浅至深,区分军情的重要性。颜色愈深代表军情愈紧要。
令使跃下战马,跪在地上,昂起头神情无比激动:“禀陛下,臣奉光禄勋齐大人之命而来!河清王于今晨率军大破柔然三万敌军,取了柔然王项上人头,俘虏柔然二万溃军。现正南下而来,欲袭柔然大军背部,与陛下成南北夹击之势!齐大人说,臣到之时,也是河清王赶至之际!还请陛下即刻发兵,共灭柔然!”
萧竞听闻此言,一时竟愣在那边,片刻才转过头对着刘豫章等人大喊:“传朕旨意,击鼓鸣号,即刻进攻!”
刘豫章、林浥不再多言,立刻领命退下。
长长的号角声随即响起,横贯长虹。
萧竞发现自己手心全是虚汗,止不住地发抖。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亲自扶起那令使,温言问道:“河清王可好?”
皇帝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殿下一切安好!”令使的眼睛发着光,话语虔诚得如同谈至神祗,“殿下武艺高强,虽孤身深入敌军,但取柔然王项上人头,如同探囊取物!”
令使说着,声音越发激昂,仿佛创下不世功绩的人是他自己。
“好!好!”萧竞大笑,“好!”
他大力拍着令使的肩膀,一个劲地重复着。忽然想到令一个问题,便问道:“那两万柔然俘虏呢?安置在哪了?”
那将士怔楞了一下,声音微微低了下去:“坑了。”
萧竞一愣:“都活埋了?”
见令使点头,萧竞心中微微一叹,有些埋怨小弟太过暴虐不仁。
萧竞又与那令使交谈了几句,林浥忽然骑马赶来,跃下战马回禀:“陛下!有一支军队从柔然大军背后切入,与我军前后夹击,柔然军一时大乱。那支军队,应是河清王所率。”
萧竞横刀跨上战马,神采奕奕:“走!朕也去看看!”
李德拉住帝王的马缰,可怜兮兮地劝谏:“陛下,前线危险,刀箭不长眼啊。万一——”
萧竞懒得回话,直接一脚踹翻他,一抖缰绳便驰了过去。
一群将士立马上马跟上,守护左右。
萧竞一行浩浩荡荡地奔至前线,只见刘豫章坐镇中军,调兵遣将,四周厮杀声剑戈声汹涌刺耳,人影重重塞满眼帘,哪里看得到自家小弟。
刘豫章一见萧竞,立马下了战车,跪在他的脚前:“陛下,刀箭无眼呐!请陛下赶快退至军营中。”
他是两朝重臣,又兼之三军副统领,萧竞自然不能也一脚踹翻他。只能耐下性子,亲自扶起他:“众爱卿在前线厮杀,朕怎忍独善其身于局外?”
萧竞又极目远眺了一下——柔然与梁国的边疆是平平坦坦一望无际的荒原,一眼望过去只能见密密麻麻的人影。
他不死心,几步登上战车,满心憧憬地再次远眺——还是密密麻麻厮杀在一起的人影。
于是他忍下脾气,温言问道:“河清王在何处?”
“回禀陛下,臣见那一支军队从柔然背后杀至,然后往敌军右翼厮杀去,再之后——”
萧竞充满希望地问:“之后呢?”
刘豫章很耿直地答道:“之后汇入人潮中,就无法区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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