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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仁见了换装后的林云儿眼睛一亮:“女孩子还是朴实点好。睢你这身装扮,意气风发、英姿飒爽,显得更漂亮了。”

林云儿道声谢谢,说:“我得积极向您靠拢,跟你保持高度一致,否则你会嫌弃我,不带我去采膜。所以我换了这套不男不女的装束。”

郝仁并没有因此改变主意,他带着恐吓的语气对林云儿说:“去沙漠州来回有二十多里路,步行要三个多小时,而且路途崎岖坎坷,你吃得了这种苦吗?”

林云儿嗔一眼郝仁:“你别小看人。我没那么娇气。知道我们挡车工上一天班要走多少路吗?有人统计过,一天8小时下来至少要步行五六十里地呢。”

“你们的工作环境是平地。郊外的路况不好,有些地方可能还有赤脚淌水过去,才能采到中意的笛膜。”

“没问题。需要涉水的地方,你就背我呗。”林云儿双臂前伸,做出接受背的姿势。

郝仁弯下腰,以半蹲的姿势背对着林云儿,开玩笑说:“来,我现在就背你,猪八戒背媳妇。”说着还用两只手使劲扯着耳朵,似乎把耳朵扯大了,就成了天蓬元帅了。

林云儿听了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前仰后合。她在郝仁的后背捅了一拳,娇嗔地说:“郝仁,你这真坏!真讨厌!”

林云儿以为跟郝仁出行的事总算敲定了。

但临行时郝仁又变卦了。他看看自己,又打量一番云儿,“你看,我俩一个破衣烂衫,一个貌美如花,怎么看都不相称。要是碰到熟人问我俩什么关系我怎么解释?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还是地下冒出个林姐姐?”

林云儿说:“你就说我是你姐吧,表姐。”

郝仁一听乐了,说:“大言不惭!想当我姐?你太嫩了点!当年在你妈肚里怎不跑快点?”

林云儿反唇相讥:“说这话你也不脸红。你多大了?”

郝仁说:“我周岁二十二,属猴的。你呢?”

“我也属猴。跟你同岁。你几月的?”

“农历六月二十九。你呢?”

“我七月初八。”

“那我比你大一个月。”

“哪有一个月呀?只比我大9天。”

“大一个钟头也是大。你得喊我哥。”

林云儿大方地挽起郝仁的胳膊:“哥,我们出发吧。”

此时,李魁正躲在不远处的一个拐角,探着脑袋默默注视着他俩的一举一动。对林云儿与郝仁的亲昵表现,李魁的心里感到一阵酸楚。

沙漠州的路况的确不太好,一条仅一米宽的土路,留下了雨季许多牛儿践踏过的蹄印,使道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土路两边都是高过人头的芦苇,芦苇荡里水早已干涸,芦苇下面都很干燥。芦苇丛里,不时看到一处处倒伏的芦苇,形成一个个草窝,这些草窝面积小的只有一两米见方,大的有十多个平米。郝仁听人说,这大多是本地野鸳鸯在这战斗后留下的遗迹。

郝仁走到一块面积较大又背荫的草窝跟前,从挎包里抽出一块软垫铺在地上,让林云儿坐在软垫上稍事休息。自己从挎包里找出一个平时剃须用的单面刀片和一根筷子,用刀片从根部割下几根芦苇,去掉芦节,将芦苇截成一小段一小段,然后在林云儿身边席地而坐,像削铅笔一样,削掉芦管一头的表皮,露出芦膜后,再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捻揉,将芦膜打成个小结,接着用筷子从芦膜打结的位置倒穿过去,从反方向拖出一条透明的芦膜。经过他一系列连贯、轻巧、娴熟的动作,很快,一条条白嫩透明的笛膜展现在林云儿眼前。

看着郝仁这一连串的熟练动作,林云儿先是瞠目结舌,接着心花怒放。她赞扬郝仁说:“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心灵手巧。”

郝仁笑了笑:“这是熟能生巧。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勤学苦练掌握规律,就能找出许多窍门,干起来就得心应手。”

郝仁认真地告诉林云儿:“吹笛子不仅要会采笛膜,而且要会贴笛膜。贴笛膜是很讲究的。膜贴得太紧,吹出的音符,就像鼓点敲在边框上,硬梆梆的,没有弹性;贴得太松,又容易漏气,容易走调、跑音。贴膜前,要从中药房买回少许白芨,将白芨湿润后,涂抹在竹笛的膜孔周围,然后将芦膜裁成一小块,小心翼翼地贴上去,最后再用手指在膜上抹出细微的皱折,这样吹出的笛声就清脆明亮、圆润动听、富有弹性。”

郝仁讲得头头是道,眉飞色舞。林云儿直愣愣地看着郝仁,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

郝仁在聚精会神地采着芦膜。

林云儿则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远处,就是长江与皖河的交汇处。浩瀚的水面泛起一层薄雾,轻纱一样笼罩在江面上。长江及河道里的船只和岸边的景致隐隐约约、如梦如幻,宛若一片仙境。

林云儿觉得,这地方偏僻闭塞,行人稀少。身后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一个人影,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俩。如果不是郝仁在她身边,她还真有点担惊受怕呢。在这荒无人迹的野外,是否有野兽出没?是否有地痞流氓前来骚扰?

林云儿正想着,突然附近芦苇丛里一只野鸡不知受到什么惊吓,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后,扑腾扑腾飞走了。把林云儿吓得心惊肉跳,她张大嘴,喘着气,拍拍胸口,舒缓一下受惊的情绪,这才逐渐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郝仁向林云儿投来抚慰的目光:“吓坏了吧?这里是野生动物园。我都习以为常了。我平时大多是一个人在这里钓鱼、挖野菜,采笛膜,如果没有这些小生灵,半天下来,还真有点寂寞单调呢。”

虽然受到一些惊吓,但林云儿又觉得今天的经历又有些新鲜和刺激。她入神地看着郝仁的眼睛,笑盈盈地说:“如果你不嫌弃,以后钓鱼、郊游、挖野菜、捉蛐蛐都带上我。我来陪你。”

郝仁听了很兴奋:“那太好了。我以后再来这荒郊野外,就不会感到孤单寂寞了。”郝仁说完,又埋头专心致志地采着笛膜。

不久,林云儿一抬头,无意间看到一条青色的小蛇从不远处向他们这边游来。她吓得大声惊叫:“郝仁,蛇。”

郝仁正在用刀片削着芦管,听到林云儿的呼喊,以为林云儿被蛇咬了,心里一阵紧张,手一哆嗦,刀片的一角在他左手食指划了一下,顿时血流不止。

恶作剧的小青蛇似乎听到了林云儿的惊叫,知趣地钻进芦苇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云儿看到郝仁手被刀片割破,心疼不已。她说,“刀片可能沾有铁锈和细菌,如果不把受感染的血挤出来,可能会得破伤风。”她抓住郝仁的左手,毫无顾忌地吸吮着郝仁手指的血,吐出,再吸……反复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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