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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找着呢,驻扎地旁边的北面的林子里突然有了动静,传来了人声。

胡飞连忙隐蔽,藏身在树后。探头看去,只见四五个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他们交谈着也在搜查这块空地。胡飞更是困惑,他知道向这里往西三公里就是发生地震的村落,他们把驻扎点选在这里是为了不惊扰旁人,利用这里四周环林的隐蔽性打探毒贩动向,丛林中行动包围交易点,这个地方不应该引起当地人特别的关注才对,可是这些肤色黝黑的男人有明显的目的性,在找着什么。

眼见一个本地人靠近胡飞藏身的地方,胡飞立刻屏住呼吸缩起身体,不知道他们与毒贩是否有联系,胡飞选择按兵不动。哪里想到那个男人在胡飞脚边蹲下,突然招呼同伴过来。

胡飞紧皱眉头,看他的神情不是发现了自己,这么兴奋干什么,胡飞悄悄移动身体藏得更深,这时脚边似乎碰到什么,怔住,低头一看,居然是与自己同样身穿迷彩服的人体横躺在灌木丛中,不甚明显。上半身埋在灌木丛中看不到,看他身上的装备,俨然就是自己部队的。

胡飞心头一跳,眼看着他被当地人拖出来,当地人用土语说着找到了,赶紧带回去,然后扛上肩就要带走,果然就是他们在找的人。

这时胡飞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自己的队伍出事儿了,被扛在肩上的人面部看清楚了,是自己队伍里最活跃的外号铁蛋子的家伙,睁着眼全然没有动静两眼无神俨然是已经死了。胡飞捏紧了拳头,他拼命压制自己想要冲出去抢人的冲动,其他队友下落不明,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冲动,跟踪他们找到其他人才是当务之急。

胡飞血红着眼睛与铁蛋子遥远对视着,满脑子都是年轻时候任务中全队阵亡队友死不瞑目的景象,心中的伤疤被揭开,血淋淋地死疼死疼的。牙关渗出了血腥味儿,胡飞愣是没动一下,看着铁蛋子被他们扛走,他在心里跟自己说,再等3秒钟,他一定要平伏心情去追踪这伙人。

就这三秒钟,这几个本地人突然站住了不走了,叽叽咕咕说什么胡飞没听清,他们把铁蛋子放下来,团团把他围住,抽住自己的猎刀突然就一人一刀把人给分尸了,胳膊腿和脑袋滚开来血撒得到处都是。这几个人像对待牲畜一样把人给拆了,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胡飞当时脑子里那根弦就崩了,不知咋整的,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一刀一个把这几个本地人给剁了,割断喉管干净利落。胡飞大喘气,闭目,再睁开眼,那几个本地人已经嬉笑着把人的肢体都带走了,刚才他经历的那一幕只是脑中自发演绎的场景。在面对队员阵亡凶手就在眼前的时刻,胡飞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愣是在原地屏住呼吸一动都没有动。

那之后,胡飞从村子着手去找其他人,渐渐摸到了那个木屋,找到了自己队伍和另一批人,看衣着应该是内地来的黑道买家,正如冯家双在木屋中看到的,所有人都成了植物人,明明身体机能还在运作,脑子却都坏掉了。根据现场判断,在联系不到他的情况下,副队接到毒贩与买家接头的消息,不能耽误时机于是主动出击包抄他们,但是没想到发生了意外,连同捕猎者和猎物统统被人逮了变成了植物人。对于这种未知状况胡飞不会慌乱手脚,他见多了,他关心的是怎么把人都带出去接受治疗,这个木屋里人员密度这么高不利于恢复,会加重伤情的。还有,这群本地人把他们当畜生一样圈养起来究竟想干什么。

冯家双听故事听得兴起,不可否认,胡飞很会讲故事,说起话来抑扬顿挫着重悬念渲染。喝着啤酒啃着烤鱿鱼,冯家双那个享受啊,鱿鱼啃得啧啧有声,胡飞这个地儿果然选得好,烧烤水平绝佳。

“老板,再来30串鱿鱼,20串鸡心,多放点孜然和辣椒。嗳,你归你讲别停下,后来呢,你最终没能救出他们,又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得忘记同胞战友之情送他们羊入虎口?反正你有的是借口让自己作孽。”

胡飞夹着烟任由它这么烧着,渐渐烧到手指,扔掉,重新点上一支,说:“没有什么借口,这次我是主动送他们去的,算是一次突破。”

“……”大出冯家双的意料,胡飞笑着说出这话儿表情自然得不留一丝作假痕迹。

38、如此真相2

没等冯家双问他,胡飞已经给了他解答,说:“那个时候,我还抱着一线希望,屋子里的人是中了毒,或者是巫术?什么另类的设想都做过,坚信队友还有救。”

他在木屋里窝了两天,跟那群植物人呆在一起,用他具有的医学知识救治,做痛觉刺激,只要是能想到的法子都试了,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把人弄出去,外头的当地人一天一次轮班,听他们说话似乎再过几天要用屋子里的人去进行什么仪式。胡飞立刻联想到偏远山区少数民族的祭祀活动,祭祀中用牛羊作为祭礼,极少的情况还会用活人,现在这形势,不往那方向想都难。

解铃还需系铃人,胡飞在接下去的几天里就对这个村子里的人进行了调查。同阿华一样,他也发现这里的人有病,时不时就会有人死去被抬出帐篷。当时和阿华这个糊涂蛋不一样,胡飞发现线索就紧抓不放追踪下去。胡飞一路尾随,沿着村后的河下游一路向前,两个本地人抬着如同木乃伊浑身黝黑的尸体进去了溶洞。

其实,到这里为止,胡飞和冯家双他们的遭遇两头差不多算接上了,但是很明显,胡飞还碰到了些事儿让他下定决心放弃自己的队友,这个过程一定惊心动魄,因为胡飞明显语速变慢表情阴晴不定,这是极力控制情绪的表现。冯家双没有插嘴,等着胡飞说下去。

那个溶洞有多个出口,冯家双他们是从西北面钟乳石柱遍布的水下潜进来的,胡飞却是从东面的入口进去。在胡飞看来,洞口部分仿佛一只吸食蚂蚁的食蚁兽撅着嘴往前伸,经历过塌方,岩壁上大块的石头散落在周围,食蚁兽的眼鼻部位缺失,原来可能更像是狮虎造型。两个本地人放下摆放尸体的担架,一前一后跪着进去,担架被他们夹在中间拖进去。胡飞悄悄跟过去,打量了一下洞口,只见外围很可观的洞口里面收缩得只容一个成年人跪着爬进去,十分狭窄,难怪他们要以这样的姿势进去了。

为了防止进去与他们狭路相逢,胡飞在洞口等着,直到半个小时候他们浑身大汗从里头出来离开,胡飞才小心翼翼进去。洞内环境很糟糕,空气混浊,黑暗,膝盖摩擦着细小的碎石粒。胡飞试探着用匕首插入旁边的岩壁检测这里石壁是否坚固,毕竟刚刚经历过地震,会极大影响山体构造。没想到插进去毫不费力就插到了刀柄,胡飞心头一跳,如此松软的土质如果再经历一场余震岂不是要坍塌了。顾不了这么多,进去看看再说,胡飞艺高人胆大,抽回匕首继续往里去,时不时用匕首试探甬道,一直都是松软的土层,幸好甬道不长,很快就见到前面有火光,陡然是个豁然开朗的洞室。松口气,胡飞最后一次用匕首插入土层,这一层不同寻常的触感令胡飞愣了一下。居然是捅破人体腹腔的手感,那种感觉非常真实胡飞不会认错。扎破衣物和皮肤的瞬间根据利器的尖锐程度会有瞬间的阻碍,然后就能十分顺畅地捅开脂肪刺入腹腔,由于内里有空气,你甚至能有扎破气球的细微紧张感,真是活见鬼了,从引流槽里居然真的有液体出来了,黑色的腥臭液体。

胡飞赶紧爬出甬道,反手迅速抽回匕首,一股黑臭液体立刻喷出来。胡飞诧异地闻闻手上沾染的液体,腥臭得叫人作呕,还发粘。胡飞连忙擦干净,继续探查溶洞。

偌大的溶洞里非常空旷,除了四周墙壁上点燃着火把照亮,只有中间一个水潭比较大,引人注目。除此之外这个溶洞边缘都是钟乳石柱子,火光照射下隐约似乎在柱子后头还有其他空间。不过胡飞还没有心思去查看,他先去到水潭边,这潭子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似乎有很多悬浮物阻挡了视线。胡飞立刻联想到岩壁上捅出的腥臭黑水,和潭子里的水一模一样,只是凑近了闻闻,没有味道,心里比较好接受。胡飞准备干吗呢,他打算去水里捞点东西出来,如果和岩壁上的臭水一样让人作呕,这事儿还真够挑战的。刚才两个本地人把死人抬到这里,根据来回时间推算,他们没有多余时间拖着尸体越过那些密集的钟乳石柱去溶洞其他洞穴处理尸体,这个溶洞唯一可以容纳尸体的就是这个水潭了。

胡飞把自个儿的枪取下,心疼地摸两把,毅然插入水里去搅动。果然如他所料,自动步枪遇到阻碍立刻向上挑起,一只干枯的手露出水面。胡飞立刻抓住那只手将整只尸体拖上来。胡飞顿时感到分量不对,这不是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就算吸饱了水吃重也有问题。胡飞将尸体倒背上肩拖出水潭,回头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上来的不是一具尸体,四手四脚背靠背整两具人体从腰部捆绑在一起。胡飞拉上来的就是本地人那具如同木乃伊一样面目狰狞的干涸尸体,但是他腰上用麻绳捆着另外一个颇为正常的脱光了的男人尸体。胡飞翻过那个人,顿时窒息。

是他的人,名叫马逢喜,外号穿甲弹,是队里的急先锋,每次出任务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落得浑身是伤,被他批得抱头鼠窜还笑得没心没肺。这会儿看见他尸体上多处的伤疤特别是后背心那个几乎要了他的命的弹孔,胡飞眼睛热了。

“恩?他们把两个死人绑在一起干嘛?殉葬干嘛不找个漂亮大姑娘,还扔进水潭里头不怕捂臭了?”冯家双听得津津有味,显然那个村子里的腌骨处理尸体的方式很特别,不像水葬也不是常规的土葬火葬,居然把病死的人直接扔进溶洞水潭里,还带着植物人下葬,有够怪的。

胡飞说:“溶洞其实是个葫芦造型,较大的洞穴安置着他们供奉的达姆度,这个埋葬族人的小洞穴水流似乎通过地下水与大洞相同,事后想想,大概是当地人似乎认为这个病是达姆度对他们的惩罚,希望借由洞内的水系将族人身上的罪孽洗清获得达姆度的原谅。”

冯家双又问:“那干嘛绑着你的人下葬,他又没得罪达姆度,就算是陪葬也不该找外人,少数名族葬俗多样,我还没听说过有这种习俗。”

胡飞沉默了一会了,说:“……这个病会传染,他们应该是希望将死者身上的病传递给他人,继而使死者纯净灵魂得到安宁。”

当时的胡飞还没有想这么多,或者说,他没有时间思考。当他将绑着马逢喜的麻绳解开,身体翻过来,他居然发现人还活着。幸亏两个本地人把尸体刚刚扔进潭子,否则就算是植物人没有知觉,这会儿也一定窒息而死了。胡飞赶紧挤压马逢喜的鼓涨的腹部帮助他把黑水吐出来,马逢喜开始咳嗽呕吐,恢复呼吸,胡飞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胡飞胳膊上一紧,马逢喜居然抓住他的手臂想要爬起来。胡飞欣喜若狂,刚才将他捞出水的时候还是植物人的状态,现在居然恢复了意识,这就说明这种状态是可以恢复的,木屋里的人有救了。

胡飞帮助马逢喜坐起来,兴奋地大叫:“穿甲弹,你他妈的醒过来了,好样的,告诉我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在我离开后你们遇到了什么。哎,看我急的,你才刚刚清醒,现在人怎么样,能说话吗?”

关切地询问没有换来马逢喜的回应,胡飞以为他还没有恢复意识,捏着他的腮帮子抬起他的头,顿时瞧见他一双布满深黄色血丝的双眼,呆滞而空洞。

“你怎么……”话没说完,一秒前还呆滞的马逢喜突然张嘴咬中胡飞的肩膀,死命咬下去。胡飞肩膀剧痛,立刻一记手刀劈向马逢喜的脖颈,足可令人昏厥的力道居然一点用场都没有,马逢喜没有丝毫的放松,血腥味儿弥漫开来。

胡飞惨嚎,他不可能对自己人下死手,硬推开他难保不会连带自己肩膀上的肉被一起撕掉,但是按这个趋势,现在不推开他,下一秒他就把自己的肉咬掉了。胡飞于是伸手摸到马逢喜的下巴,捏着他的下颌骨一使劲就致使他脱臼,咬不下去,这才将他推开。

胡飞一脱困立刻远离马逢喜,他的机警令他再次避开马逢喜捞过来的爪子。离远了看胡飞眉头紧皱,马逢喜张着满是血的嘴在地上向胡飞爬去,看起来哪里还像个人,根本就是没有思维的行尸走肉。

胡飞捂着伤口看着马逢喜向自己步步逼近,对当前的状况束手无策,显然马逢喜的情形根本不是恢复了,见人就咬比植物人更糟糕。正苦恼着,溶洞的钟乳石柱后头悉悉索索传来更多爬行的声响,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恍惚的灯光下,清一色的昏黄眼珠没有神采,贪婪地盯着胡飞爬来。

是血!血腥味儿激发了他们的行为,认识到这点,胡飞再不敢做停留,赶紧原路退出了溶洞。简单包扎了伤口,胡飞在甬道外守了一会儿,没听见他们爬出来的声响,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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