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还笑得出来,太后今天对你颇有微词。”皇上想想今天的谈话,就浑身直竖寒毛。
傅恒又道,“奴才也正想自请禁足待审,此事若由奴才来查,不论查出结果如何,都不能服众,别人会说奴才是随意找人顶罪,在朝中排除异己,也会说皇上宠信外戚,非是明君。奴才名声事小,皇上要开一代盛世,要做千古一帝,这样的名声却万万担不得。”
皇上又气恼又心疼,“有理,你们都有理,那朕呢?朕的心思……”
“皇上!”傅恒连忙开口打断了皇上的话,“皇上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为了这锦绣江山,皇上要有所取舍。”说完傅恒没有请命就退了出去。皇上的心思他已经知道了,就在开科的那一天,重新命题的那两个时辰里,皇上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那一瞬间,这些年来许多想不明白的事,傅恒终于想通了,他惶恐、惊讶、不知所措,可心的最底处,却是一种深沉的无奈,这种无奈从何而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不论心情如何,他都明白绝不能接受,他与皇上只能是君臣,只能是姐夫和小舅子,其他什么都不能是,也什么都不能有。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
第二天开始,傅恒就禁足在了自己家里,可皇上的那四个贴身侍卫还是跟来了,加上原本的四个,现在他身边片刻不离的转悠着八个人,让傅恒很是不适应,下午的时候,却忽然接到傅贵妃召见,傅恒一愣,他如今承太后懿旨禁足,姐姐却要诏他进宫,只怕是有了紧急之事,他下意识便猜测,是秦淮歌姬东窗事发。
傅恒被富察傅贵妃召进宫去,进屋时她已经屏退了左右,还不等傅恒开口见礼,就是一声怒喝,“跪下!”傅恒便知道果然是为了那四个歌姬,否则姐姐素来温婉,又极疼自己,为别的事断不会如此怒责。此事傅恒自知对不起姐姐,撩袍便跪了,没有一句辩解。
见傅恒摸样,傅贵妃眼圈也红了,他们父母都已不在,说他与弟弟相依为命也不为过,他自然知道傅恒的心性,这等事情绝做不出来,可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谁还说得清?再想到皇后今天来说的那些话,就替傅恒,也替自己委屈,于是他责骂傅恒道,“你说你,给皇上弄些什么不好,偏偏弄来那些不三不四的,还给带回宫里来,你这中堂不好当,难道我这贵妃做得容易吗?这宫里头,人跟人都是斗鸡一样的,恨不能把别人都斗光了,只剩下自己一个才好,你还弄那些个东西回来,你、你是想害死我吗?想害死我吗?!”
傅恒听着姐姐的训斥,心里也难过得要命,可他怎么会想要害姐姐呢,这两句“要害死我”刺得他心都流血,所以便终于忍不住辩解,“那不是我的错呀。”人是李小卫找来的,他也曾竭力劝阻过,可皇上不肯听,他又有什么办法?傅恒也委屈,但是这样的话,他从来也没有对别人解释过,今天姐姐说出这样的话,他才第一次为自己辩解一句。
“不是你的错?”傅贵妃恨铁不成钢的气道,“不是你错了,还是皇上错了吗?皇上能有错吗?怎么到了现在你还不懂这个理儿呢?”
傅恒没有再回嘴,他当然明白,所以眼前若不是自家亲姐,他就是再委屈也不会说,什么也都不会解释,不是为了袒护李小卫,而是为了顾全皇上。
“这次江南,你跟在身边,人带回来了,你还帮着藏了,现在说不是你的错,谁会听?你!”傅贵妃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这弟弟身在高位,有多少人眼红得恨不能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可他这性子,以后可怎么好?
傅贵妃这几句,对傅恒不啻当头棒喝,的确,姐姐说得没错,这件事他一直认为错全在李小卫,可李小卫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毛小子,不懂这其中利害有情可原,但他却让皇上将人带了回来,实在太不应该,不论为臣还是为弟,他都错得厉害,傅恒后悔当初,哪怕皇上赐罪,他也应该拦着的,他应该拦着的。
“贵主儿宽心,这是我自会领罪,绝不连累到贵主儿身上。”傅恒宽慰着姐姐。
“你怎么这么天真啊?你出了事,我还会平安吗?在家长到十几岁,阿玛额娘没说过一句重话,可今天因为你,让人家咸一句淡一句的往脸上打,把咱们富察家整个门楣都卷进去了,哪里还能由得我置身事外?”说着傅贵妃的眼泪金豆子一样往下掉,傅恒看着揪心,“贵主儿当心身子。”
“我连脸都没有了,还要这身子干什么?”傅贵妃说到这里,一时气性上来,抓起针线篓子里的剪刀就要剪头发。
傅恒跪在地上慢了半步,待他起身时候那把锋利的剪刀已经张开,眼看便要剪落青丝了,傅恒大惊,“使不得!”顾不上多想,伸手就去抓那剪刀,傅贵妃发了狠,是当真要剪,一剪子下去傅恒的手便被剪出了一个极深的伤口,可傅贵妃背着身,情绪又激动,没有看见,只是一味用力与傅恒争抢那把剪刀,哭道,“你去回了皇上,就说我无颜面圣,自此出家为尼,落发修行!”
“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姐姐你怪我骂我都好,莫伤了自己!”傅恒不敢硬夺,怕伤了姐姐,刀口也一直对着自己,争抢之间,又划伤了手臂,直到傅贵妃累得手上吃不住劲,傅恒才把剪刀抢了下来,连着流血不止的手一同背在身后。哭闹这一阵,傅贵妃当真是力竭,坐在床沿上低声啜泣,傅恒依旧跪着,轻声劝慰。
过了好一会,傅贵妃知道,现在责怪傅恒也于事无补,便又缓下口气,问他眼下有什么对策,傅恒哪里有什么对策,事情是坤宁宫里起的头,他不能让帝后失和,皇上想要开一代盛世,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能牵扯上皇后,如今只有听天由命吧……
傅贵妃见傅恒垂眸不语,又忍不住心疼起来,她将傅恒拉起来,好言宽慰,说皇上一向信任他,何况也是知道傅恒的委屈的,总不会放着不管,多少会周全一二,傅恒点点头,姐弟两人又说了几句,傅恒才出了傅贵妃的屋。
方才屋里吵闹声不小,傅贵妃贴身的婢子一直站在门外,生怕闹出什么事来,听见傅贵妃要落发,赶紧又着人去皇上那里求救,这会见傅恒出来,几步迎上前,“傅大人,贵主怎么样了?”
傅恒将那把剪刀放在婢子手上的托盘里,嘱咐道,“将贵主儿屋里的利器都收好,这几日小心伺候。”
“是。”那婢子见傅恒染满血的手吓了一大跳,却又不敢多说,只低头应承着。
傅恒前脚离开,皇上后脚就匆匆赶到,那婢子还来不及收好剪刀,就连忙跪下迎驾。
皇上看了一眼剪刀上的血迹,惊问道,“贵主儿受伤了?”
“不是,”那婢子连忙解释,“血是傅中堂的,傅中堂与贵主儿争抢时伤了手,贵主儿无恙。”
“什么?!”没想到听见婢子如此说,皇上反而更加惊怒了,连屋子都没进,转身便走了出去。
傅贵妃听见声音出来时,只看见皇上远去的背影,“皇上来了?”傅贵妃问那婢子。
“是,皇上听说傅中堂受了伤,便又走了。”婢子回道。
“阿恒受伤了?”傅贵妃闻言也没心思想皇上为何来了又走。
婢子指了指盘子里的剪刀,“中堂大人与贵主儿争抢时候伤了手,好像还有手臂。”
傅贵妃吸了口气,心又疼的揪起,这个傻孩子,可拿他怎么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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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一路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府,到了家,坐在大厅里发愣,手掌的伤口极深,血一直没止住,直到府里常驻的御医来给他包扎,他才回过神来。
这一路上他也已想得明白,此事错全在他,他当初不该惜命的,“文死谏,武死战”的道理,他自幼就知道,可事到临头他却没能做到,悔不当初。
再者,这科考漏题一案,他绝不能就这么认下来。他与姐姐傅贵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不为自己,为了姐姐他也不能这么死,他傅恒若要死,此生怕是唯有战死,才不会累姐姐受难。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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