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傅恒大惊,几乎立即就做贼心虚的猜想皇上是去了别有洞天,这大白天的,要是给府里人遇上可怎么解释好!遇上他立刻马不停蹄的就奔去了圆明园,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皇上不过是单纯去逛园子而已,因为天气热,太后想找个近水的地方避避暑,所以便召皇上和皇后作陪,傅恒看见太后和姐姐都在,着实松了口气。
皇上见傅恒跑得满头是汗,便疑惑道,“有急事?”
“呃……”傅恒不怎么会说谎,便下意识的顿了顿才道,“是有事,呃,不算太急。”
皇后见傅恒那个摸样,便以为是军务,不好当着她和太后的面说,于是掩唇笑道,“老佛爷,咱们去那边亭子里头歇歇吧,我听说昨儿个刚刚放了几尾金鲤在里头,好看着呢,咱们去瞧瞧?”
太后点点头,“走吧,”然后对皇上说,“既然有事,你们去忙吧,不用陪着了,这有贵儿陪着我就是了。”
“皇额娘慢走,儿子晚上再来给您请安。”皇上低头道。
太后摆了摆手,“你们还不知要忙到什么时辰,不用来了。”说罢便由皇后扶着往远处亭子去了。
太后一走,皇上便含着笑看傅恒道,“春和,你这么着急赶来,莫不是以为朕去了别有洞天吧?”
被皇上点破,傅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呃……呃……”呃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皇上哈哈大笑,直把傅恒笑得面色如血才勉强停了,问道,“你刚刚不是说有事?”
“哦、是、是西北克勒阿的军报……”傅恒略有些结巴的说。
“哦?”皇上接过傅恒手里的军报,展开一看便不由皱眉,是克勒阿申请军费,并且请调川南陇西绿营增援,说是流匪狡猾,西北地广人稀,人手太少,难以围堵。
自从上次克勒阿请求军费被皇上驳回之后,就只拨过一次,约一百二十万两,至今快有一年了,也差不多是该再追加军费时候了,可问题是这么一伙流匪,他竟然打了三年,而且除了打了两回折子要军费,就再没一点动静,上次皇上已经放下话去,再没有作为就提头来见,可这个混账竟还是老样子,“诏他进京!”皇上一把将战报折子拍在石桌上,“哐”的一声,皇上疼得直抽气。
“皇上!”傅恒走上来捧起皇上的手,便见皇上右手手掌整个红了,傅恒连忙去一旁湖里投湿了娟帕给皇上敷手,皇上看着傅恒紧张的样子便笑起来,这好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似乎也是因为什么伤了手,傅恒就是这个样子,皇上知道,傅恒心里是有他的,这么多年纵然傅恒死活不认,可皇上心里是明白的。
远处皇后扶着太后正准备离开,回头一眼便怔住,虽然离得远,她只能看见傅恒和皇上对坐风亭,傅恒似乎是拉着皇上的手,可不知怎么她就是觉得有些别扭,这种别扭已不是一两年了,只是她一直也说不清,这别扭究竟何来。太后也顺着皇后目光看去,心里就是一跳,然而面上却丝毫不显,“怎么了?”太后淡淡的问。
“哦,没什么。”皇后回过神来一笑,扶着太后回了慈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番外】茶诗成谶
军机处有了得力一心的智囊团,傅恒轻松了不少,正巧,皇上要修文,所谓盛世不但要有武功,文治也须得鼎盛,皇上如是说。于是下令开始编修四库全书,可这事不是一两年能完成的,太耗精力,所以皇上没打算让傅恒参与,只是让他推举个人,傅恒想了想便举荐了纪晓岚。其实傅恒已经不止一次举荐过纪晓岚了,皇上也确实知道纪晓岚在文学方面十分有才,可皇上还有个以貌取人的毛病,皇上身边得宠的,从讷亲到傅恒,无一不是俊美人物,皇上一直觉得长相攸关国体,所以就算不漂亮,起码也是个“得体”吧?可纪晓岚的长相,在皇上眼里连最低标准都没达到,所以纵然傅恒几次提及,皇上都没正眼看过他。这回傅恒力举之下,皇上才点了头。
而除了《四库全书》之外,皇上发现如今满文虽然作为国语,却已经使用的越来越少,甚至很多满洲贵族都已经不会说满语了,所以皇上还准备编修一套学习满文的书籍,而说到满文,傅恒就责无旁贷了,满朝文武傅恒的满文和蒙文是说的最好的,比皇上还好。所以傅恒在处理军机之余,又干起了翰林的工作,再后来皇上发现不单是满文,好像除了汉语,其他语言包括梵语、蒙文、藏语和回语,都已经使用得越来越少,所以干脆,让傅恒一块都编修出来,于是傅恒桌案上的计划书,除了各种政务之外,各项书单也越来越多了……
而皇上自己也没闲着,他的御制诗集也一本一本的印刷成册,不过那其中精品有多少,就不好说了。
皇上除了好诗文,还爱饮茶,尤其偏爱西湖龙井。眼看又是贡茶的时节了,近来也没有什么大事,皇上闲来便又起了茶会的兴致。下令内务府广储司特别制作一些茶碗,将御制诗摹于其上。皇上组织茶会这也不是头一次了,不过如此精心的特制茶碗却还是头一遭。平日里皇上高兴了也会赏两首诗给臣下,而这回特制的茶碗想必会后也是要赐给众位与会大臣的吧。
广储司的奴才们一边制作,一边就随意闲聊,猜测手上做的这一首会是赐给谁的。但其实这些诗都是从往年《御制诗集》里选出的皇上比较得意的,所以奴才们也不过是闲来打趣,并未真的以为哪一首就有了特别赏赐给谁的意思。
正在他们忙活的时候,王总管忽然拿着一张皇上的御笔题诗进来了,王总管是皇上贴身的红人,对广储司来说可是绝对的稀客。本司六库郎中这几天都在瓷库督办御制诗碗,看见王总管进来,连忙就笑着迎了上去,“王总管,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总管一笑,把那首诗递给他,然后低声交代,“这只茶碗要特别制作。”
郎中拿着诗看了看,这首他以前没见过,想不起是出自哪一集哪一册,猜想八成是皇上新作的,他也看不出诗里的意思,于是只能问王总管,“这只要如何特别法?”
“皇上的意思是,这只茶碗不能让人瞧出不一样来,但又必须和别的不一样,到底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交代完,王总管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走了。这可难为坏了整个广储司上下,他们一不知道这让人瞧不出不同,又必须不同是怎么个不同法,二不知道这只碗是要给谁用,是男是女官大官小,三读不懂诗里头的意思,不知道皇上有什么弦外之音,眼看着茶会日子没几天了,一时之间广储司里简直急火上房,最后实在没奈何,六库郎中听说傅六爷性子好,待人宽和从不摆架子,又是最知皇上心思的人,所以就求到了傅恒府上。
听着郎中愁眉苦脸的说完皇上的要求,傅恒也是一阵犯难,“其他茶碗是什么样的?”
“哦,是白底儿青花儿釉,偶有点彩。”六库郎中连忙回道。
傅恒垂眸沉思片刻,忽然抬头笑道,“有了,这只茶碗你们用玻璃胎珐琅彩,仍用蓝釉为主。”
郎中一听,不禁拍手称绝,玻璃胎的珐琅器能烧出与瓷白相近的白色底,只要不细加比较乍看之下不会起疑,而蓝色只要调得适宜,也可十分贴近青花蓝,但珐琅器工艺上却比瓷器难得多,尤其是玻璃胎珐琅器,因玻璃与珐琅熔点相近,是以在所有珐琅器中算得上最难的一种,所以一直以来都还只能烧制小件物品,皇上也相当喜欢。六库郎中千恩万谢的走了,现在他与傅恒都以为这只特别的茶碗是皇上准备拿来御用的,皇上手边几件玻璃胎珐琅器,都是爱不释手的物件,也正是因此傅恒才会想到这个主意。
可到了茶会当天,王普一脸笑意的将一只茶碗捧到他面前时,傅恒才发现,手里这只可不就是玻璃胎的珐琅器么!他怔愣看着碗上临摹的诗,“五更孤梦空白头,谁与江山共执手?别有洞天连心湖,春暖风和到小楼。”诗旁还有一株青梅,他想不到皇上费了这样的心思却原来是为了他,他也这才明白,皇上为何一定要让人瞧不出不同来。
傅恒抬头去看皇上,而皇上看着傅恒的神情便是一笑,于是心情大好,尤其是看见那支青梅时,此青梅音同彼“青梅”。傅恒六岁便跟在皇上身边,说不上青梅竹马也相去不远,广储司这回误打误撞还真贴了皇上的心思,便当即下了赏,尤其是瓷库,赏额双倍。
皇上好雅,茶会上不但饮茶、品鉴,更要连诗,这也是是惯例了。
因皇上好诗文,所以朝中文武多少都会写写诗、做做文章,再不济也要练一笔好字,不少人正是因诗文出众,或者字体俊雅而得了皇上青眼。然而似乎唯独傅恒,从不见他写过什么诗文,字体在众多军机中也算不得出彩,好像皇上偏好的事项他一样也不占,可皇上却偏偏就是对他恩宠日隆,也真是奇了。
然而皇上知道,傅恒不是不会作诗,他只是心思不在诗文上,若硬要他写,那也绝不会比谁逊色,皇上还记得上次茶会,傅恒与众满汉大臣的长篇连句,就妙得很,皇上特地也收进了御制诗集。他的傅恒是不但心细如发、政力拔萃,且也是能文能武的。所以这一次茶会的连诗便与上次不同,皇上既然给了每位与会者一首御制诗,那便要求以该诗为联,各自向下再接一首。
皇上的这些御制诗在座几乎都是读过的,哪一首写的什么也都明白,说实话皇上的这些诗句,在许多文豪眼中实在算不上好,根据情境意境再接续一首也非难事,如此边闲谈边接诗,倒也惬意,茶会一直到将近晚膳时辰,就只剩下傅恒的诗还没有接,众人都等着他接完便散场的。因为傅恒极少作诗,众臣也未多期待,毕竟傅恒的汉话说得都不算很好,着急了满文蒙文都往外蹦。
“傅恒,到你了。”皇上笑着点上傅恒的名字。
傅恒端起茶碗念出碗上的诗句,“五更孤梦空白头,谁与江山共执手?别有洞天连心湖,春暖风和到小楼。”众人就是一愣,这诗他们竟没听过,紧接着傅恒便接道,“即有心湖拱明月,亦有戎装酒一爵。敢累朱笔绘山河,唯歌一曲朝天阙。”傅恒念完众人便又是一愣,许多人还是头一回见傅恒作诗,这诗虽算不得绝品,可也非在下乘,而且……不知怎么他们品着皇上和傅恒的这上下两首诗,觉得哪里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尤其是皇上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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