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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两人冷然相对，黑夜中杀气暗伏，这段数百年的纠葛终要在此了断。

暴雨心奴邪魅妖厉，势必要围杀对方，十八地狱阵幻化而起，杀戾之气骤然上升。绮罗生虽然无奈，但不得不面对直逼而来的杀阵，功力上提，灌注于双刀之上，刀锋尖锐，气势十足。

“我们之间，来个了断吧。”

“了断？哈，除非你我之间有一死，否则是永远也无法了断。”

言毕，战镰逼向对方。绮罗生旋身避过，双刀挥舞，同时砍向暴雨。暴雨及时回身接触，兵器相撞，叮的一声，戾气四溅，扬起无数尘灰，四周树木因受冲击而不断晃动。

双刀快，战镰猛，交接的火花引转出尘封的爱与恨，记忆中无锋的刀，交错着今世狼快利光，记忆中的人，闪耀着锐利锋芒，不留余情。阵阵交手，只剩削肤裂骨痛入魂髓的怒焰。

绮罗生身种无数利刃，鲜红的血液侵染了华衣，看不出原来高贵的洁白。淡薄的呼吸，混浊的意识，只凭天生的刀觉抵抗着对方快刀利刃。暴雨心奴嘴角带着鲜艳的红，扬起笑容，“只有此时，你的眼中完完全全才只有吾一人。哈哈哈哈哈”。不顾自身也有身受重伤，扬起战镰再次攻向对方。利刃之风，绮罗生侧身躲过，白色的发梢飘扬被利刃斩断。双刀合力，势如劈竹，昔日江山快手之力不容小觑，绮罗生强提內元至最高境界，再现刀神之威。

看见对方泠然的霸气，绝美的刀神之姿。暴雨心奴想起初见九千胜的场景。

那一年，初出江湖的列霏，年少气盛，一袭烈雨剑法习得高境，剑挑四方未尝一败，心性极端从未放过任何一位失败者，心高气盛更添自负。中原有九千胜，数百年来未尝一败，刀神之名四海皆知。心高气傲如列霏，自然是想一挫九千胜之威，便拜帖挑战九千胜。然而却初尝败绩，自信大受打击，然那人扶起战败倒地的自己，坦言“你不适合习剑”并鼓励自己不可因此丧了志气。望着那人如玉的脸庞，列霏心中一阵激荡，九千胜那高贵之威，那鼓励的话语，那绝世容颜便深深留在了心底。于是自己习得一身异法，执了刀，经历种种磨难，即使在心疾发作痛苦难当之时也不曾放弃，为的是能再次挑战他，为了更接近他，成为那个与他平起平坐共享元字第座之人。然而，再一次的相遇却是伤透内心，哪怕是灵魂交于了恶魔也难换得九千胜的青睐。自己做了那么多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从来真心付东水，黄羽客是，爹爹如是，挚爱的九千胜亦是如此。真是讽刺。哈哈哈哈。

整理思绪，暴雨心奴也提升功力至最高境，准备最后的一击。势必两人之间要一决高下。

二十七

说不清的情感纠葛，剪不断的恩怨情仇，止不住的激烈战斗。疲惫的两人战至峰点。谁的血一直流淌，谁的魂魄终究离散。

再一招锋利，绮罗生九天一击千钧劈地威震天地直逼对方。双刀快厉虽不胜之前，然暴雨心奴战镰之能也变得迟钝了，霸气之招难以招架，被震飞数次远，五脏俱损，魂魄离散，暴雨心奴难以再次运功，痛苦地倒在地上喘息。

风息浪止，绮罗生伤体爆发，呕出大口鲜血，若不是艳刀支撑恐怕也难以站立。看见在地方只剩一口魂兮的暴雨心奴，绮罗生满心痛苦，自己初衷从来不是想伤害对方。缓步靠近，绮罗生坐下，勉力将对方扶起。

“咳咳……九千胜大人，咳咳，哈哈，吾败了，吾终究还是败在汝之刀下。杀了吾吧，大人，心奴死在大人手上也算是一件美事了。”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暴雨心奴仰头凝视着眼前之人，抬手抚上对方如玉的脸颊，即便是染了鲜血粘了泥污，依旧是动人心弦。这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啊，这是自己又爱又恨之人啊，哈哈，若能死在你的怀中，心奴也算是值得。

“暴雨心奴，放下吧。忘记这段仇恨，忘记你对吾的感情，或许你能获得新生。”

“汝知晓，少了这段恩怨，心奴将不再是心奴。所以，吾是不可能放下。”吾放不下的，不是恩怨，只是对你的感情去，一直以来都是，从来不曾改变，九千胜大人。

“暴雨心奴，何苦……”一阵酸楚，从来不曾想过这人的执念竟然深刻到如此的地步，深入骨髓可入心魂。

“人生求不得之苦，为你，心奴甘之如饴。”

相望无语，一人不知如何再劝，一人顽固不听所劝。

叹息一声，绮罗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从内取出一颗药丸。“这是当初你从圣魔元史之处得到的，吾已问过素还真，这是忘尘丹。忘记前程往事，你将不再是此般模样，不再受这段尘事所束缚。改过自新，好好活下去。”

见状，暴雨心奴开始拼命挣扎，“吾不接受，吾不会吃下去。吾会带着对汝的爱，对汝的恨而死去。少了这段感情，心奴即使死也不瞑目。”

“暴雨心奴……”闻言，绮罗生突然不忍，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然而，欠的恩，负的情，终究是要一并还与了他。

一掌劈昏对方，绮罗生将忘尘丹放入暴雨心奴之口，强迫他吞下去。然后再强提內元将内力灌注于暴雨心奴之身以保对方之命。

嘴角鲜血不断渗出，內元不断流失，绮罗生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是却不放弃。直至对方命脉无碍方才停手，然而自身却也耗尽功力。

“忘却这段恩怨，好好活下去，从此，你我之间再无相欠。”

染血的身影缓缓倒下，为这段百年的恩怨情仇画下了句号，寂静无声。

“唉，情之一字，终是难解。”缥缈仙姿的来人终也只能无奈感叹。

数月之后，恢复原状的碎云天河，换得一声轻便蓝衣的蓝发之人不再是祆撒神教之舞司，而只是一介书生——烈霏。高扎的马尾，手执一本经书，更添儒秀之气。剑之初见状，暗暗点头，心里甚慰。当初鷇音子将重伤的暴雨心奴托付给自己，让自己引其向善，看来还是有一定成效，想来重伤沉眠于时间城的绮罗生应该放心了。

“烈霏。”剑之初来至蓝发人身后，微笑道。

“剑之初前辈。有礼了。”起身拜见，礼貌周全。

“汝之伤病已大有好转，虽暂不得习武，但假以时日功体完全恢复之后，吾交你一套剑法，足以益之。”拍拍对方肩膀，剑之初宽慰。

“多谢前辈。”深深鞠躬，感谢对方好意。

“如此，便不叨扰你看书，吾先离开了。”微微一笑，剑之初抬步离去。

“前辈慢走。”目送对方离去之后，烈霏继续捧起书本。

是夜，荒废的琅华宴旧地，幽幽的雨飘零，细雨中一人执伞缓步而来。

“如此，吾之功体受损，咱习武不得，照汝之心愿，吾不再杀人。欣慰吗？哈。”抚摸着断壁残垣，来人嘴角勾起微笑，眼内透着道不清说不明的执着光芒，狠厉而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