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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听边进了洗手间，心想，幸好104路在午夜出车，车少人少，他就算开着开着忍不住飙车闯红灯也不会像那个同行那么倒霉。

洗漱完，草草做了些东西吃，想给以前同事打个电话出来乐呵一把，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下班了，找了半天手机也没找到。

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低头一看，笔挺的黑色西装被他睡得皱巴巴的，他疑惑，什么时候穿上这玩意的，他怎么没印象？

手一摸，料子还挺高档，靠，他不会发酒疯卖了那个几千块的手机买了这东西吧？

……不过以他的酒疯劲，八成还真是。

圭珲黑着脸，也懒得换衣服了，径直出了门，闲着也是闲着，他准备提前去看看那位今后陪伴着他的伙计。

104路始发站在东郊工业开发区，离他住的地方也近，他干脆走路过去。

越往东走车越少，人也越少，大马路上荒凉似野外，风呜呜地叫，周围高大的建筑物蛰伏在黑夜里，沉默而凝重，咋一看，角落里好像总有模糊的黑影在那晃来晃去。

直晃得圭珲背后发冷，脚下生风。

公交车站点隐蔽，四周都是树，枝繁叶茂，管理室里亮着灯，被漆黑的夜色压着，萤火一样单薄渺小。

整个视野都充斥着诡异阴森，让人汗毛直立。

圭珲咽了咽口水，都走到这了，总不能临阵退缩，硬着头皮敲了门。

开门的是个老头儿，很老很老了，皱纹橘子皮似的堆着，浑浊的眼努力撑开一条缝。

圭珲迅速签了名，拿着车钥匙，落荒而逃似的奔上了车，好半响，砰砰跳动的心脏才慢慢平静。

他看了下手表，9点40分。

手表不是他的，他一番检查翻看，才发现全身上下的衣服都不是自己的，居然连内裤都不是……

越看越恼火，想问问那帮狐朋狗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又没手机。

早知道先买个手机了，他恨恨地砸了下方向盘。

午夜公交车104路的壳子长得跟其他公交车没什么不同，圭珲看了两眼就没什么兴趣了。

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抽完，正好十点，发车。

车从树林里驶出来，飞快地上了公路，路灯惨淡昏暗，经过两三个站牌，他没机会停车。

站牌背后的房屋建筑简直像鬼屋，没半个人影出来，圭珲悬着颗心开着，手指不知不觉扣紧了方向盘。

又开了一会，终于有人上车了，是一个军人，军装熨帖，身姿端正，沉默得像块石头。

陆陆续续地，人都上来了，老人小孩孕妇都有，车厢开始热闹了，交谈声混着发动机的运转声，噪杂却温馨……他松了口气，暗暗自嘲，还真当自己开了辆鬼车了，凝神凝鬼的。

一路相安无事，104路公交车绕了城市一圈，凌晨一点多他吹着口哨往回开。

等着一个路口红灯时，时间正是凌晨三点，圭珲趁机回头张望了一下，车厢里仅剩三个人，一个个贴着靠背打瞌睡，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光晕模糊了脸。

绿灯了，他打着哈欠松了刹车，嗯？车没动。

圭珲呆了一下，才骂了声靠，重新点火挂档启动，没用，反复试了几次……车猛地抖动了一下，走了一厘米，发动机噗地冒了烟，彻底瘫了。

无声地张了张嘴，圭珲不想骂车，只想骂娘。

他不得已从座位上站起来，“各位对不住，车抛锚了，你们谁手机我一下，我向交警部门打一个电话，另外这离终点站也不远了，急着回去的也可以走路回去，不急的等车或是走，随你们……”

后两个字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一眼望去，偌大的车厢里，前座后座都空荡荡的，弱座专区里一左一右靠窗的两个人，静默无声地埋着头，好像下一秒就能扑过来掐住人的脖子。

见鬼了！还有一个人呢！

他揉了揉眼睛，拼命地看，还是两个人……他觉得腿肚子有些发软，慢慢往后退着，退到前门，身体又一僵，第三个人又出现了！

眨了眨眼，那团模糊的人影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