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辰!你在干什么!”宗政久寒皱眉,心想,莫不是自己对宝辰太纵容了,竟让他这般不知礼数,和别人扭打起来。
见王爷都喝止了宝辰,平时也忙厉声道:“平素!还不给我滚起来!”平素就是小柱子的名字,小柱子是小名。
宝辰和平素两人都听到了大人的声音,纷纷爬了起来。
宝辰见宗政久寒脸色不好,似要发怒,心中一凛,忙撒丫子跑到了他的面前,抱住他的大腿,恶人先告状地哭泣道:“父王父王……宝辰被欺负了……”
本还准备教训宝辰一顿的宗政久寒见状,顿时哭笑不得,他看着双耳通红,全身泥巴的平素,再看看自家干净整洁的儿子,心道,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平时更是无语,他将自家的臭小子扯到了身边,看着他一身的狼狈,一肚子的气也发不出来了,他听着宝辰的话,嘴巴歪了歪,却没有说话。他看得出来,自家儿子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很喜欢宝辰的样子。
“小小年纪,你倒是知道告状了?没出息!”宗政久寒故意板着脸骂道。
宝辰撅嘴,抬头泪眼朦胧地瞅了宗政久寒一眼,然后呐呐地放下了双手,退后了一步,低着头道:“我错了。”
淡淡的三个字,却瞬间将宗政久寒的心脏给揪了起来,这半年来,他和宝辰的关系融洽了不少,这般冷淡的样子,他很久没见过了,现在重新看一次,顿时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
“好了,父王没有怪你。”宗政久寒立马丢盔弃甲,弯腰将闹了变扭的儿子抱了起来,哄道:“别低头,来,看看父王。”
宝辰不说话,也不抬头,只是抓着宗政久寒的衣服,好半天,扑进了他的怀里,低声假哭起来,吓得宗政久寒慌忙用手去拍他的后背,好说歹说地安抚起来。
平时牵着自家儿子的手,看着与平日大不一样的王爷,突然觉得,自己见证了堂堂的良国寒亲王,身负赫赫战功的冷面战神,是怎么走上二十四孝老爹这条不归路的。
回家的时候,平素一直低着头,似乎是在想事情,平时哪里见过活泼的儿子这模样的,便道:“怎么了?”
“父亲,那个男孩子,叫宝辰吗?”平素却似乎并不需要自家父亲的回答,他继续说道:“宝辰的父亲,就是将军吗?”他是认识宗政久寒的,去军营玩儿的时候,他就时常能见到他。
“对啊。”平时皱眉不解,儿子问这个干什么。
“宝辰的爹是王爷,是大将军,我爹是副将,所以我就不能娶他吗?”平素停下脚步,抬起头,认真地问道。
平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等明白过来儿子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只听见儿子继续说了下去:“那,如果我也成为了将军,是不是就可以娶宝辰了?”
“……宝辰是男孩子,怎么可能嫁给你。”平时瞪眼,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见儿子撅着小嘴,一副倔强的模样,他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开玩笑道:“如果小柱子真的做了将军,说不定,你就可以娶宝辰少爷了。”
闻言,平素双眼一亮,咧开嘴呵呵地笑了,他握拳,用力地在胸口上拍了拍,将锦衣拍得“噗噗”作响,许下了一生的诺言:“我会成为大将军,我要娶宝辰!”
平时皱皱眉,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他摇摇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只当儿子是童言无忌罢了。然而,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这不是童言,这是誓言,一句让儿子执着了一生的誓言。
宗政久寒将闹变扭的儿子抱回了落花居,何湘已经让人将一桌子的吃食都准备好了,见两人回来,和李毅两人一起行了礼。
“吃饭。”宗政久寒将宝辰放到了椅子上,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小嘴微微嘟着,似乎还在和自己赌气,便皱眉道:“行了,本王也没有说错你什么,别给本王这幅嘴脸,吃饭!”
宝辰淡淡地哼了一声,然后拿起了碗筷,低头拨着碗里的白米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却是不肯夹菜,更是不抬头。
这委委屈屈的模样,看得宗政久寒心中不舒服,有些心疼,又有些郁闷,于是,他将碗筷一放,“咚”的一声,吓了室内站着的几人一跳。
“怎么不吃菜?不合胃口?”宗政久寒冷声问道。
宝辰不说话,依旧吃着白米饭。
宗政久寒的眉头皱得更紧,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房间,李毅见此,忙跟了出去,而何湘则是留在了房里。
“我的小祖宗,你和王爷是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呢。”何湘看得很清楚,自家王爷对宝辰的确是上了心的,不然,全天下又还有谁有资格让他宗政久寒去哄着劝着?又有谁能够给自家王爷甩脸还活得好好的?
“你管这么多?”宝辰撇嘴,偷偷地瞄了宗政久寒的饭碗一眼,见他一口饭都没吃,心里也不是滋味,后悔自己不该闹变扭,但现在让他去跟宗政久寒服软,他可拉不下这个面子。
“唉……”何湘摇头叹气道:“这些话,我本来不该说,可是王爷自小尊贵,又是先皇幼子,生来便是一帆风顺,到现在,王爷都不曾受过半点忤逆,你刚才这样跟王爷对着干,没有好处的。”
他觉得,宗政久寒宠着宝辰,可也不会允许宝辰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刚才他负气离开,估计也是不耐烦,不想再劝宝辰了吧。王爷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对于哄劝这方面的耐性总是很少的。
至少,他就没见王爷哄过谁,劝过谁,宝辰这可是第一个!
☆、018◆ 父王疼你(中)
宗政久寒心中烦闷,大步走出了房门,却没有走出落花居,他踌躇了一下,冷声问道:“李毅,你说,本王是不是对那小子太好了?”竟然敢甩脸子给自己看!
李毅不知道怎么说,抓了抓后脑勺,然后单膝跪下,道:“属下不知。”他倒是觉得,王爷对待宝辰,跟亲生似的,而面对着宝辰时的王爷,很有人情味,会生气,会发怒,会心疼,会叹气,会无奈,还会温言软语。而这样子的王爷,在朝堂中,战场上,却是看不到的。
宗政久寒又哼了一声,他侧头看着开得正好的木槿花,半响,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低声道:“罢了,宝辰就是本王前世欠下的债,今生,来讨债了!”他又重重地叹口气,越来越觉得已逝的母妃说过的那句话太对了,孩子就是父母前世的债。
他虽然不是宝辰的亲生父亲,可看着宝辰不高兴,不知怎么的,自己的心里也不舒服,揪着疼,他想,这大概便是父子之情了吧。这时候的宗政久寒不知道,这种他自以为的父子亲情,却会在以后被发现,其实是另一种更为深沉的感情,比一般的爱情更深厚,比亲情更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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