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离笑起来:“公子算数不差,聊邬驻军四十万,半个月前折损了七八万,韩岭谷折了二十万,还有的人呢十几万对七万,境况会怎样?”
夏殒歌摇摇头:“但愿他不要急躁,等到这一刻才好。”
慕离讥诮道:“他不急?攻军后方这样好的法子都想不到,白白折损是千多精英,他能理智到哪里去?”
夏殒歌抬眼看向山洞,火光飞舞如地狱如万千赤练狂舞,群魔乱跃,忽然笑了:“你以为,莫隽汝当真不知道攻后方么?”
慕离修眉一挑:“哦?”
夏殒歌神色极冷,极深:“他要的,不仅仅是胜利,再过几日,你一定会明白。”
的确,他不是在讨一场胜仗。
“他是在赌,用身家性命,用一战胜负,赌大胤一个明天”,夏殒歌眼瞳蓦地收缩,锐利如刀,“胤国面对的敌人,不止一个孟舟。”
慕离脸刷地雪白:“公子知道他会怎样做?
夏殒歌低眉,指尖拂过如水琴面,声声嘶哑,他微笑不语。
慕离懒懒舒展身子:“对公子就是公子,自然步步算的精准。可我不明白,上阳河东早被余攸之握于股掌,这出叛变两边力量折损大半,夏景泓观望不发,我们又是做什么?”
夏殒歌静静凝望透出薄蓝的东边,许久轻声道:“余攸之知道做些什么,我担心的反而不是这里,而是···”
跳跃出岫的红日喷薄如血朝霞,天地间一切属于人的声音却全数寂静下去。夏殒歌突然抬起头:“阿离,你说人怎会有牵挂?”
慕离抬头,太阳的红并不烈,像是浸在红色的液体中,斑斑驳驳夹杂着惊心的黑:“我不知牵挂为何物,因为——不会有人牵挂我,我何必牵挂别人?”声音悠悠,透着说不出的涩。
此刻,听不见镇国军,龙骧军也音讯全无,唯有野风狂呼不止,天地寂寥。
夏殒歌音调突变:“慕离,立即前去苏麓河,稳住交战双方,援军不日就到。”
慕离收起玩世不恭,低头:“慕离领命。”复问道:“公子,试问援兵何处?”
夏殒歌的笑从容自信:“我一人莫非不够?”
他眸子亮得惊人,一提缰绳,策马转身而去。
已走出了很远,远到看不见,慕离突然笑起来,浮泛着慵懒迷离,藏着幽深的怨恨刻毒:“着急收尸去么?”
手里捏着一方素笺,赫然是夏殒歌手笔。
夏殒歌的加急书信,他压根没送去。
慕离眼中满是黑暗怨毒,报复燃烧的快意,一张、两张、四张、八张看那紧急无比的密信碎开,散作满天白蝴蝶,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凤皇,将再看不到莫隽汝。
苏麓河畔,风露无言。
十万男儿齐喑哑。
二十步,十九步,十八步越来越近了。
余攸之手中纸扇动了一动,眼中兴味浓厚,刺激、恐惧、兴奋在交融,汇聚,几欲破体而出。
就是这个人,静海王府,一纸逐书,摧毁了他一腔精忠报国的梦想。
就是这个人,当他还在生存的底线为半个干硬的馒头抢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却安然享用锦衣玉食,众星捧月。
龙生龙凤生凤,似乎一个人的资质贵贱生来注定,就连命运也一并划定。
但是他清楚,天极城街头那个穿着金色锦衣的小孩,因为对不上他出的对子恼羞成怒,于是余家被构陷,他孤身逃出,开始一生的流浪奔波。
今天,当年那个金色锦衣的男孩靠家族荫蔽横行一方,而他,还在五个政权的倾轧缝隙中游离,奔波,只为自己一席生存之地。
他恨这不平的天道,他不甘,他最大的乐趣,便是将那些人的高贵不屑,打成一团烂泥。再让他们自己抬起头,面对自己做梦也退避三舍的污秽低贱。
他穿上材质最好的衣服,坐上黄金的高车,为的,便是这盛大的一刻。
他要把莫隽汝带回天涯城,变成一团烂泥。
莫隽汝一步步靠过来。
寒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浓缩凝固化成了膏脂,紧身包裹住莫隽汝,身体的痛楚反而模糊,只感觉流出伤口的血越来越快,带走了所有能量、气力、雄心、只剩不肯放弃的自傲支撑着形销骨立的他踽踽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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