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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握住插在胸口的发钗，缓缓地拔了出来，平静地像它根本不是插在自己身上，而那血肉之躯只是一块石头，一块木头。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他捂住胸口，于是那血液便顺着他的手腕淌下来，汇成一道蜿蜒的鲜红。他轻轻地说：“盈盈，我心里很难受。”

这大约是他唯一一次示弱，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忽的落到了他捂住胸口的那只手上，浸染着殷红的手背上有一处清晰的牙印。

过往场景突然涌上心头，那时她身中剧毒，毒发时痛意腐骨蚀心，是他抱着她度过了无数个长夜漫漫，她痛得极了，便一口咬到他手上。而如今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这块疤却仍然还在。

爱恨难分，缠绕在她的心头，扼住她的喉咙，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忘了她，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是不是忘记的人都会很幸福，无情的人都会很快乐？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东方白，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陪着他一起天涯海角，我不能食言。”

他怔了怔，突然冷笑道：“你还是忘不了令狐冲是不是？”

她突然觉得很累，一切都需要了结，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在一起了。她无声地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睛：“是，我忘不了令狐冲。”

地牢阴暗潮湿。

任我行自清醒过来，便已身处在这个封闭的囚牢里。

走廊上亮起昏暗的烛灯，脚步声由远及近。

咔的一声，铁门上的暗格被打开，一个大木盘慢慢地伸了进来，上面是满满的一大碗白饭，上面盖着一些菜肴，另有一壶清水。

只听一个沙哑的嗓音响起：“任教主，饭来了。”

任我行急问道：“你帮老夫查得怎么样了？盈盈还好吗？东方狗贼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那人将木盘塞进他的手里，哑着嗓子道：“教主不用担心，大小姐很安全，东方不败刚封她为圣姑，教主还是以自己的身体为重，早日治愈内伤，想办法离开这牢笼。”

任我行叹了一口气：“辛苦你了，待老夫出去，定然不会亏待你。”

那人半晌无声。

那日任我行刚在这牢笼清醒过来，醒悟过来自己被东方不败这厮暗算，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他气得几欲发狂，运起内功将囚房的墙壁打得碰碰作响。可这毕竟是铜墙铁壁，单凭人力又怎能破墙而出。

他心中既是异常愤怒，又怕东方不败加害盈盈，正好那时有人给他送饭进来，他碰也没碰便将碗筷摔了出去。没料过了半个时辰，那人又给他送来了一份饭菜。他大怒之下又将这份饭菜也摔了出去，于是他们就这样一个送一个摔来来回回了十多个回合。

最后任我行总算平静下来，于是送饭那人便隔着铁门跟他讲些江湖上近来发生的事情，末了，那人轻轻地道：“任教主，人生在世，谁能没有个困境，只要好好利用时机，便可以化劣势为优势。”

干枯的声音讲出沧桑的话，任我行忍不住问道：“你的喉咙受过伤？”

那人沉默半晌，道：“为烈火所焚。”

于是那人就这样一天天地陪着他，送饭，聊天，或是什么都不说，静静地陪着他练功。

时光缓缓流逝，日复一日，这里只有他们。

阿瓷番外2

妇人喊了半天白儿，还是没有人应答。

她转头对阿瓷歉然地道：“姑娘，我家白儿贪玩，现在准是在后院里玩闹，你去找到她，让她先带你去换件衣服。”

阿瓷听话地点点头。

妇人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感慨道：“要是白儿也这么听话该多好！阿姨现在去准备晚饭，替你接风洗尘。”

阿瓷心中温暖，顺着她指的方向向后院走去。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后院一树一树桃花开得繁盛，粉色花海随风涌动，落英缤纷，幽香盈盈。

桃香深处，杳无人踪。

她找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发现那个叫白儿的人，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她喘着气扶住旁边的树干，扯开喉咙大声喊道：“白儿！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没人回答，倒是头顶上的叶子簌簌响了两声，下雨似的落下来一堆毛毛虫。

怕虫子是女孩的天性，阿瓷吓得嗷了一嗓子，飞快跳开几尺远，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