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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瓷不答。

左冷禅身后的弟子叫道：“妖女，掌门问你话呢！”

阿瓷楚楚一笑。她本就容色秀丽，这一笑更是增添了几分动人之色，五岳剑派中登时便有年轻弟子看得双眼发直。

她袍袖一扬，银针化作万千细雨，向众人笼罩而去，同时脚上发力，向门口疾奔而去。

只听左冷禅大喝一声，扯下身上的外袍，在空中划了几道圈子，呼呼风响中，银针已尽数被卷入袍中。站在一旁的弟子丁勉和泰山派新任掌门玉音子同时抢上前去，一前一后向阿瓷击去。

“当”的一声，阿瓷长剑已出鞘，快若闪电，刷刷几剑，竟迫得丁勉和玉音子无法近身。但两人步步紧逼，招招凌厉，她一时也走脱不了。

左冷禅方才被迫脱下外袍去抵挡阿瓷的暗器，纵然一举护下众人，但以他掌门之尊当众脱衣也感面目无光。他身后的弟子见状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袍呈给他。左冷禅将衣服披上，身形如电，挥起一掌向阿瓷袭去。

阿瓷只觉面前一股大力袭来，来得极快，不得不伸掌相迎。双掌相交，碰的一声，阿瓷后退两步，胸中气血一阵翻涌。正在这时，左右两边的玉音子和丁勉却又攻了上来，她强提内力闪身避开，递出一剑，左冷禅的第二掌却又攻了过来。

面前黄影一闪，方证大师挡在她面前，架开了左冷禅雷霆的一掌，道：“左盟主，上天有好生之德，请勿要在佛祖面前妄造杀孽。”

左冷禅对方证大师甚是忌惮，退开一步道：“大师你亲眼所见，是这妖女先向我们放暗器，若不是左某人眼疾手快，只怕我们现在便一齐躺在这了。”

方证道：“左盟主，虽然这位女施主放了暗器，但针上却是无毒。”

左冷禅冷哼一声，道：“方证大师是要铁了心护这妖女？”

方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是不会让左盟主乱杀无辜的。”

左冷禅拂袖道：“好，那我们便在少室山下守着，我就不信这妖女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夜深，阿瓷一身黑衣，轻轻将客房的门扣上。

事有蹊跷，她一定要尽快回去查明真相，更何况任我行还在梅庄，她必须要护他周全，就算冒险也只能赌一把了。

僧人们都在禅房做晚课，她很容易便绕过众人的耳目，顺着石阶向山门走去。

下山各处要道均有五岳剑派的人把守，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关卡，东西皆为左冷禅弟子，南北为泰山派弟子。阿瓷正在犹豫要从哪条道走，却听后面有人叫她：“女施主！”

阿瓷回头，见是一名年轻僧人，便行礼道：“这位小师父，有什么事情吗？”

那僧人回礼道：“方丈早料到你要下山，所以让我前来送你一程。”

阿瓷心中一阵惭愧，心道自己不告而别，实是有愧于方证大师的照顾，而他竟然还派弟子前来护送自己，这番恩德真是无以为报。

那僧人道：“女施主请跟随小僧走，小僧知道有一条下山的捷径。”

阿瓷柔声道：“那就有劳了。”

两人当下顺着一条偏僻的小路向山下走。这条路地势陡峭，十分难走，那僧人好几次险些滑倒，多亏阿瓷一再相扶，他才没有顺着山路跌下去。这样来回了几次，阿瓷不禁心中生疑，若是这人真是少林寺的僧人，按说应该对地形十分熟悉，怎反会需要自己帮忙呢？

她心生一计，笑道：“小师父，今天与方证大师的一番彻谈，真是让在下茅塞顿开。”

那僧人见她忽然与自己聊天，以为她嫌路途无聊，便随口答道：“方丈学识渊博，心怀仁义，听他一席话，的确是胜读十年书。”

阿瓷笑眯眯地点头：“今天方丈还跟我讲了一句话，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无，这是哪本书里的来着？”

那僧人一噎，迟疑道：“这……”

阿瓷一拍手：“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僧肇禅师的物不迁论？”

那僧人喜道：“对，对，就是这本！”脑后忽然一痛，眼前一黑已昏倒在地上。

阿瓷潇洒地拍拍手：“笨蛋，是龙树大师的中论，以后出来骗人记得做好功课！”

阴暗树荫中猛地闪出几道人影，左冷禅冷笑道：“聪明！只可惜聪明得晚了！”

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盈盈躺在榻上茫然了一阵，脑中好像想明白了很多问题，又像是什么问题都没想。

偷令牌，去梅庄。

她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这一天还是来了，幸福果然很短暂，多一天，多一刻都没有。

明明是注定要站在对立面，却还要拼命在对方身上汲取最后一丝温暖，就像她从一开始就预料到这结局，但事到如今心里还是很难过。她想，她明明是应该高兴的，自己很快便能将爹爹救出来，然后父女团圆，皆大欢喜，多么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