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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颤抖了一下身子，眼底敛起一丝恐惧：“不……我不要……我宁可变成星星，我想看着你，我不要过奈何桥，不要喝孟婆汤……”

冷风朔朔，山岚空旷寂静，只能听见枯草摩擦发出的细密声音。东方白微微侧脸，眼底浮出的柔软情愫却好像黎明时照进心田的熹微晨光：“傻瓜。”

盈盈愣住，眼中的惊惶还没来得及散去，忽然扑哧一声笑了：“白白，每次听到你叫我傻瓜，都感觉你像是对我特别无奈和束手无策的样子。”

东方白瞥了她一眼：“你不要多想，叫你傻瓜是因为你真的很傻。”

盈盈大怒：“东方白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

东方白非常无辜地摇了摇头。

盈盈气得简直想跳脚。鼻尖忽然一凉，她仰头看着天空，惊呼：“下雪了！”

东方白抬起头，漫天细雪纷然而落，像是一场忽然盛开的白色花海，掠过瑟瑟发抖的枯枝，落地无声。

目光微垂，只见盈盈仰起的脸庞上，额间微沾细雪，如玉肌肤似傲雪白梅，在冷冷月色下美得惊人。

东方白微怔片刻，以极慢的速度倾身，吻上她额间初雪。

静止空气寒意涔涔，而她的吻热度灼灼，漆黑眸中缱绻温柔似要融化整个冬日。

感到东方白柔软的唇在额上蜻蜓点水般一吻，盈盈双颊飞上两朵红晕，凑过去在她脸上也重重亲了一口。

不料动作太大，衣服又是咔擦一声。

两人同时笑出来。

这场初雪下了很久，直到东方白搂着盈盈沉睡过去，亦没有片刻停歇。

不知道睡了多久，东方白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拍拍盈盈的脸：“盈盈，醒醒，会着凉的。”

入手冰凉。

凉意自脊背处窜起，东方白猛地坐直身子，不祥预感自心底升起。

倚在她肩膀上沉睡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跌在地上，苍白的脸庞像是毫无生气的木偶，犹带着最后一抹幸福的满足。

东方白颤抖着伸出手，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雪还在不停地下，落在盈盈脸上晶莹剔透，终于不再融化。那种素净就像是她第一眼在试炼大会上遇见的小姑娘，可她的眼睛却没有再睁开。

而自己身上竟然完完整整地盖着那件已经脱下的袍子，扯开的地方也被用心地掖好。

她竟然最后还在担心她会着凉，替她披好衣服，然后安然在她身边等待死亡！

东方白浑身都在颤抖，试了好几次才将她重新抱入怀里，怔怔地望着那沉睡的面容。

就在几个时辰前，她还在对着她笑，给她讲笑话，娇嗔得像个小女孩一般。

她抚上她的脸颊、眉角、鼻梁、嘴唇，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相同温柔的动作，像是要唤醒却又怕吵醒她。

她却始终忍心一直沉睡下去。

她不肯放弃地一遍一遍拂去她脸上的雪。雪越下越大，漫天大雪散在空中消于地面，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一滴泪从她的眼眶滑落，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盈盈，不要死。”模糊的视线终于看不清漫天大雪，看不清大雪中沉睡的脸庞。她有太久没有哭过，连哭是怎样都忘记了，可眼泪这种东西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眼泪一滴滴滑下，打在怀中人的脸上，可她已经不能感知。

“我宁可变成星星，我想看着你，我不要过奈何桥，不要喝孟婆汤。”

东方白想起盈盈对自己说过的话，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因用力而扎入肌肤渗出血痕。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骗自己三尸脑神丹之毒已解，让自己陪她度过最后的时间。

她到底是觉得身中三尸脑神丹之毒无药可解，还是终究打不开心里的结，宁愿赴死也不要同自己在一起？

她苍白的脸紧紧地贴在她冰凉的脸上，极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盈盈，到底为什么？”

可她已经死了，再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无法告诉她想知道的答案。

东方白像痴了一样坐在漫天风雪中，怀中紧紧的抱着任盈盈，赤红双目失了全部神采，满脸的泪水。

盈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