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便是深陷如此的痛苦的窒息中,依然能清晰感受到外界得信息时,我不禁一愣。
木门上传来剥啄之声,三两下,停了一停,悉悉索索地响动过后,便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再然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推我一把,推我一把!我在心中狂呼道,快把我从恶梦中叫醒!不管来的是谁,推我一把!!!我想我的脸一定早已胀的通红,额上汗如雨下,瞎子也该看出我的异样。
正如我所盼,略微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口渐行渐近,然而,没走出几步,来人忽地“咦”了一声,停在了屋中央。
妈的!他怎么停了?!
念头一绝,我只觉得意识登时散乱,整个人一头栽向沉沉的黑暗之中。
“同学……”
头顶有人轻轻地叫道,然后,肩上一沉,我的身子随着肩头的这只手动了一动,只是这么一颤,久违了的空气就像海潮般地涌进了我的气管。我的身子跟弹簧一样从床上蹦了起来,一张嘴,嘣字儿没吐出来,搜肠刮肚先好一通咳嗽。
来人没料到我居然这么激烈的欢迎他,防卫地退了两步,怔怔地看着自己用来拍我的手,大约心里还在纳闷自己触发了什么机关了。
等把气喘匀了我才抽出空来端详救命恩人的模样。跟老陆一样,这男孩身材高挑,但不像老陆那么干枯,当然,他也没孙海清那般魁梧,眉目亦如身材般给人隽秀舒服的感觉。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他尴尬地道,把手搭在肩头扛着的被褥上。
“你可不知道……”我忙抢笑道,“不是你我就把自己憋死了。”
“嗯?”他一愣,“噢,魇着了吧?”随即,他像是反应过来,点点头。“刚才我看你……好像挺……那个,就拍了你一下。”
别说他形容不出来,这会儿连我自己都形容不出之前那种可怕的感觉。实在是太无助。他说那是梦魇,或许吧,这也是我自己平生第一次有这种经历。梦魇,大概就是内心最恐惧的念头的折射吧,我以为。虽然还没开始上医学专业课,但好歹我也有点常识,梦魇这种情况多发生在身体或者精神疲惫不堪的时候。在火车上折腾了大半天,又被我们寝室这么一吓,我能不疲惫么,我!
“谢谢你了。”我顺手一抹额头上的汗,“哪床的?我帮你收拾收拾……对了,我叫吕晓光。”
“徐陵。”他迟疑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嗯……咱这床……是随便用的吧?”
“不啊,领铺盖的时候有床号啊。怎么着?值班的老师没给你?”我诧然道,不会呀,每套铺盖上都标着呢。
“……”徐陵把手里的纸条向我一扬,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五 上。
我一怔,扭头向我上铺看去,那大个子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寝室,毛巾被散乱地搭在床上,油纸伞跟供品一样横在书架上,有点扎眼。
“这么办吧,”我看了看徐陵,他跟扛着炸药包一样扛着铺盖,“你先跟我这儿歇会儿,我下去看看是不是有哪床空着没分配的。”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后勤忒废物了,十八张床就摆弄不清楚了,就打算床不够用,得把两人分一起,他也不看看孙海清那份量,好歹也挑一下铺不是?
等我杀到了传达室跟值班的学生会师兄掰扯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是上午孙海清自己要求把他的七下换了五上,赶下午值班老师嫌气闷出去放风,徐陵来领东西时那替班师兄压根把这茬儿忘了。
要不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个人呢,就比较喜欢下铺,方便,喝多了一翻身掉下床也摔不怎么着。但孙海清显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徐陵也不是个多事的,没言没语,不声不响的就住到了七下。
到了晚间,寝室已经住进了十一个人;因为大家都还不熟,所以没人很放肆的大声谈笑。一壁之隔的女寝一片安静,就像里面根本没人。但我知道不是这样,那间屋子至少装了两个大活人。下午帮徐陵跑腿时,我曾不经意——绝对是不经意——瞥见隔壁寝室房门大开,里面的人还不少,大概是全家出动送新生入学吧。
终于来了一个女生……来了一个女生!
我的心中一震,呆立在女寝门口!老实说,那时刚刚从梦魇中醒过来,我还清晰地记得梦中有人告诉我一个女生入住。如果我把之前的经历当作梦魇,当作一场恶梦,那我现在我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确实,就在梦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女寝里入住了一名新人,是不是太巧了?巧得令人心悸!
似梦非梦,似真非真。
我知道自己有点傻,但是心中却一直不住的……害怕,怕得竟然不敢入睡!
说出去谁信啊,好歹也是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大学生了,还会担心这些没边儿的东西?靠!这不是笑话么!
我知道得不多,但也听过上年纪的人叫“梦魇”做“鬼压床”。可是,如果当时真的有谁在我耳边说了那些话,那么,那种“被压”感觉还能是假的么?压我的又是什么?!
把头缩在毛巾被里,我轻轻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算了,想这些没影的?妈的,鬼可能不能把你怎么着,你自己就先把自己吓死了!
“有蚊子?”屋子那头有人轻声笑道,听声音是老陆。
“嗯……唔……”我含糊地道。
“你中奖了啊?我跟这儿住了第三宿了,还没瞧见蚊子什么样呢。老杨啊,你们这好啊,夏天凉快儿的,蚊子也懂得节育……”
“靠……”杨晨睡意朦胧地接口道,“我家蚊子活的欢实着呢,要不你到我家捐点血去?我看大概是一假期没住人,把这屋蚊子饿死了。”
“也说不准是临床系搞了点发明,把这校区的公蚊子给阉了……”老陆奸笑道,但话说了一半,大概猛然意识到现在屋里可不止他们仨了,在众多的新同志面前说带色的笑话多少还有点压力,所以他讪讪地笑了笑,不吭声了。
很快,房内又恢复到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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