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当理智再次回到他身上的时候,高汶不禁觉得自己当晚的态度实在有些无理。毕竟,不管那个金发的孩子和她所谓的“姐姐”是谁,她们帮了自己和加赫里斯都是事实。至少自己应该对她们道谢。然而那时自己的心完全被恐惧占据,完全忘了什么是礼仪。他觉得这是个遗憾。
他也试图问过自己自始至终都很淡定的弟弟:“加赫里斯,那天晚上帮了你的那两个人住在哪里?”
加赫里斯想了一会儿,用清脆的声音宣告一般地说:“阿瓦隆,那个长头发的姐姐说的!”
高汶以为他说的是那天那个提灯的孩子,她的确有一头金色的长发。不过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他去问年长的表兄和自己的母亲,也都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于是这件事只得不了了之,高汶虽然觉得自己的失礼是个遗憾,但也无力再去弥补,只得让自己尽量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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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的时候,他再次踏上高卢的土地,却没有了悠闲的度假心情。沉重的盔甲压在他的肩上,后面找隔绝了新鲜的空气和表情——这里是战场,是真正能让每个人都平等的地方。
原来,两年前,高卢的一位国王被他的臣子政‖变推‖翻,被迫外逃,他利用自己母亲的血缘关系,向苏格兰女王伊斯玛莎-威仕蓝求援。后者很快做出了反应,不到一个月之后就派出了第一批部队抵达战场,之后又陆续派去几轮援军。今年,伊斯玛莎联合不列颠岛上的其它国家,组成了一支多国联军,在她本人的带领下渡海前往欧洲大陆,准备一劳永逸地解决叛乱,迎原本的王回朝。高汶就在这一次的援军中,以士兵的身份。
伊斯玛莎穿着深红色长裙的身影高高立在战车前方,上身覆盖着金色的轻甲,银色的长发在风中如同旌旗一般飘扬;当她举起长矛时,镀金的矛头仿佛能刺破太阳。高汶想起异教神话中的女武神,伊斯玛莎比起她们,又多了一丝狂野的烟火气。而她的臣子们却似乎对此习以为常,高汶不由觉得苏格兰的尚武情结有些过头的危险。
不过在战争中,这样的精神是完全有益无害的。伊斯玛莎来后三个月,叛乱平息,战争结束,旧王复位。重新拿回权柄的国王,自然要好好答谢自己这位表亲和她带来的盟友。庆功宴上,微醺的国王心情大好,大手一挥问道:“女王陛下,我该如何答谢您?我有价值连城的财富和珠宝,只要您说,我绝对给您办到。”
伊斯玛莎也端着酒,然而醉意却丝毫没有融进她的眼睛。“我并不缺珠宝。如果您真要答谢我,就把西北沿海的土地送给我吧。”
闻言国王僵住了,一时间酒也醒了大半。伊斯玛莎像是早料到了一般,红唇嘲讽地勾起:“吓着您了?别担心,我开玩笑呢。不过说到宝藏,我倒是听过传闻——”冰绿色的眼中渗出诡谲的神色,“有一样东西,能够实现人所有的愿望,能够让江河逆流、死人复生——我听说它现在就在高卢。它叫什么呢?”
“……圣杯。”那位国王的声音有些艰涩,“我也听过类似的传闻。但是,我从没听说过圣杯在高卢。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它。”
伊斯玛莎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发出了笑声。旁边的人不明所以地跟着笑起来,气氛一时诡异地变活跃了些。女王的手搭在她的表亲肩上,用一种过于亲昵的姿态开口说:“不要紧张啊,我亲爱的国王陛下。我只不过和所有人一样,崇拜和敬仰圣器罢了。”
那日的庆功宴就这么散了,气氛也不是很愉快。身为一个普通士兵的高汶当然不知道酒桌上的风‖波,所以他睡得很安稳。等他一觉‖醒来,却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混编?我们和苏格兰?”高汶很疑惑。
别人回答他:“是啊,没人知道为什么。赶快动就是了。”
他并不需要疑惑太久。稍晚一些时候,高卢西北的海岸上响起了兵戈的声音。苏格兰军队彻底脱下了和平的外衣,很快,他们以压倒性的优势攻下了港口,一把火烧了沿岸的所有木质建筑,火光一直照到了那位国王的宫廷。
刚刚从战乱中解脱出来的国王十分愤怒,海岸上的怒火烧红了他的脸:“您这是在明目张胆地违反盟约,女王陛下!”
而红裙金甲的伊斯玛莎回给他一个冷酷的笑容:“没有盟约了,可怜的人。”
混编的军队被分为北、中、南三路,前两路负责对高卢进行战争,南路肩负着寻找传说中圣器的职责。高汶现在被编进了中路军里,如果按照混编之前他们所驻扎的位置,现在他们应该是南路军了。不过他此时顾不上管这些,他正绞尽脑汁思考着脱身的对策。
高汶和他的父亲洛特一样,并不想让自己的国家趟这浑水。伊斯玛莎显然早就料到了他们的想法,根本不给他们抽身离开的机会,直接将军队混编,让大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北英格兰作为一个国力远在苏格兰之下的小国,几乎是被胁迫着加入了这场以掠夺为目标的战斗,替苏格兰流‖血卖命。
三个多月后,伊斯玛莎取得了一次大捷,派去南方寻找圣杯的军队也给出了积极的反馈。双重的喜讯让伊斯玛莎心情大好,附近也没有敌人威胁,索性开恩让全军将士狂欢痛饮一夜,权当是对已经和即将取得的胜利的欢庆。高汶敏锐地察觉到这恩惠背后的机会,他告诫自己的同胞千万不要喝醉,同时在心里暗暗想,或许这是个离开这里的机会也说不定。
那天晚上伊斯玛莎兴致很好,喝醉了的她面颊上浮起两片酡‖红,被旁边苍白的皮肤一衬,显示出一种病态一般的虚浮。高汶远远地坐在暗处看着她,湖蓝色的眼珠静得如同看一件死物。
到了后半夜,高汶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睡着了。其实他只不过是睡得很轻,此时被惊醒了。而惊醒他的东西,是一阵焦糊的味道。气味扩散得很快,帐篷里的士兵们纷纷醒来。和高汶住在同一顶帐篷里的苏格兰士兵钻出帐篷,一眼就看见了起火的地点,露出大骇的神情叫道:“女王陛下!”
是伊斯玛莎的帐篷失火了。已经有人眼疾手快地去救,还有另一些人操‖起家伙去围追堵截那个纵火犯。整个营地变得很混乱,高汶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个摆脱伊斯玛莎的机会!
于是他用最快速度集合了自己的同胞,加入了对抗苏格兰士兵的战斗。那天晚上苏格兰人在他们女王的带领下大都喝了个尽兴,万万没有料到夜里还会上演这么一出,在不断增加的冲击下,他们的防备很快疲‖软下来,营地被一举冲破。冲出营地以后他们一路狂奔,一直跑到只能隐约听见营地里喧嚣的地方才有人开口:“可以停下了,他们现在忙着救火,顾不上追你们。”
“你怎么知道?”虽然这么问,但高汶还是勒住了马,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他停下来。
那个人很冷静地说:“军队驻扎的地方远离水源,现在又是冬天,根本找不到水。刚才与你们的打斗又牵制了一部分人,没能有效遏制火势的扩大,想必过不了多久,整个营地就都燃烧起来了。”
“好吧,”高汶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什么,算是认可了对方的解释,话锋一转,“不过你是什么人?”
用眼睛扫视了一下人多势众的对方,黑衣的纵火犯爽快地摘下了帽子和面罩,露出完整的脸和一头灿烂的金发。“表示感谢的话,的确应该有些起码的诚意,”金发青年礼貌地说,“十分感谢您帮助我顺利逃离,我叫加拉哈德-尼慕微。”他伸出了手。
高汶握了一下:“我是高汶-安西罗斯,洛特之子。你并不需要感谢我,加拉哈德。”
金发青年颔首:“那么如果有机会,我会报答您……”
高汶打断了他。“只是我也希望她死而已。”伊斯玛莎死了,苏格兰就会陷入混乱,他和他的同胞们就能趁机抽身离开,这正是他视为最重要的目的。因此他说出这句话时,平静而毫无负罪。
加拉哈德终于看向了他的眼睛,不过两人的目光马上就又错开了。“也好,随您高兴,”加拉哈德敷衍地说,“现在我要离开了,就此别过吧。”说着他拨转了马头。
高汶在他转过身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然问了一句:“加拉哈德,你是哪里人?”
金发青年握住缰绳,停下马的脚步:“非要说的话,阿瓦隆。”他毫不在意地说,然而下一秒却惊奇地发现对面的高汶神色骤变。
高汶驱马走到他近前。“有些冒昧,不过可以带我去那个地方吗?”高汶显得有些犹疑,不复刚才的沉稳冷静,“我想去找个人。”
加拉哈德狐疑地看着他。“找人?我不记得……好吧,您想找谁?”
高汶显得有些苦恼:“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过她在多年之前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却没来得及道谢,这很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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