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原客和杨白莫名的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每天朝夕相对,两人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扰,没有任何的交集。
一向乐观的管家也被两位主子愁得每每在无人之时独自唉声叹气,小核桃也很少再笑,少言寡语的每天重复着读书练字。没有了管家的絮叨,小核桃温温软软的叫着“父父”“亲亲”,原客撒娇耍赖的磨叽着“小白”,杨白时常挂在嘴边的浅笑。这个家不是家,是一座让人窒息的空城。
“小白?小白在家吗?”
杨白开了门,原来是村长,“村长,有事吗?”
“小白,你忘了,今天是你爹的忌日,我想去祭拜一下。你……”村长看着杨白有些恍惚的神情,叹了口气。
“记着呢村长,我前几天就收拾好了,我进去拿一下东西咱们走吧!”
杨白像是反应过来,又急急的返身回屋,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个竹篮子出来。
“小原子不去吗?”
“他……”想到刚才他进屋原客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下头看书的样子,杨白有些心酸,闷闷的说“他这次就不去了,下次再……村长我们走吧,天色不早了。”
到了坟前,村长的简单的祭拜了一下,就告辞回家了,留下杨白一人坐在坟前。
刚才村长临走时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小白,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你不说没有人会懂的,有些事情说了就通了,别想太多。”
“爹,你告诉我,我能把真相告诉原客吗?能吗?”
靠在墓碑上的杨白,微垂着头,神色不明,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自己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也是顾虑,也是害怕。
“爹,那个人来了,他又来找我了,为什么他就不肯放过我,我以
为他已经放弃我这颗棋子,不会再纠缠。可是现在,他提出的要求我绝对不能答应的。可是……原客会怎么想,我要是告诉他这个人的存在,他会怎么想,我不想放手,到了现在我已放不开,死都放不开了。爹……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杨白说的话没有人能听见,也没人能听懂。
也许这初春的天懂了,蓦然落下淅淅沥沥的微雨,这一场春雨之后,春就来了,可是,心里的寒冰什么时候才能消融?
雨势渐渐增大,时间也逐渐推移,等在家里的几人心情也有些焦躁,杨白还没回来,管家后悔自己那会儿怎么没问问杨白要去哪儿,这会儿就连出去找也不知道去哪儿找。
“连叔,我去村长家看看。”
“小客,雨这么大,你披件蓑衣再出去。”管家急急地进屋里帮原客找蓑衣。
“啊?小客,我知道小白去哪儿了。”见原客返回屋里,管家继续说,“前几天小白还说,他爹的忌日快到了,他准备好了东西,这几天要去祭拜。我刚才看见他收拾的那个篮子不见了,是不是……”
管家话还没说完,原客已经冲出了门,不理会背后管家喊着叫他穿蓑衣的声音,原客一个劲的往山上冲。
中午杨白出去的时候,进屋来拿篮子,管家和小核桃在书房,只有他在,他感觉到杨白的欲言又止,可是却没有作回应,后来杨白拿着篮子出去了。
“原客你就是个混蛋,大混蛋”湮没在雨声里的是原客后悔不已的自骂声。
冲到山上,雨水激起的薄雾让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以前跟着杨白只来祭拜过一次的原客,对于坟茔的具体的位置还不是很清楚。他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山里乱转一气,什么经韬什么伟略,什么高瞻远瞩全都被抛在了一边,原客现在不再是胸怀天下的相国大人,他只是一个惊慌的丢了爱人的男人。
“小白!”
雨幕中映出那个依靠着墓碑而坐的瘦弱身影,在撞进原客眼中的那瞬间,原客的心里突然平静的彷佛从未起过波澜。也许是这初春的第一场雨,纯净得太彻底,以至于洗去了近来堆积在他心头的尘埃。在通天彻底的大雨中,原客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
“没有人能给你我所给的幸福。”
原客疾奔过去,蹲在浑身湿透的杨白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昏迷中仍旧紧皱的眉头,心痛蔓延。
“小白,还是伤了你,对不起。”
倾身抱起杨白瘦弱冰冷的身体,原客匆匆往山下而去。
怀里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的高温,让原客的心揪了起来,他只恨自己不是盖世的英雄没有绝顶武功,可以带他的小白快
点回家。
“原客,你能原谅我吗?”
疾奔着的原客突然听见杨白的声音,他急忙停下脚步,更紧的抱住杨白,看着他意识模糊中还不停的向自己道歉,睫毛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滑下,那中间混着泪水,混着不安,混着原客所不知的恐惧。
“小白,你没错,我从来都相信你,是我自己没自信,是我太笨去钻牛角尖,你没有错,我不会放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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