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鲜血由他眉心缓缓流出,不知何时,他眉心已多了一个洞,血洞。
他至死都大睁着眼睛。
他至死都不信自己会死!
小胖子慢慢地走过去,慢慢地伸出脚在那女子身上踢了一踢,那女子有些狼狈地挣扎着爬起来跪在他面前,低首行了个礼。
竹林中传来一阵掌声,有人轻轻拍手,缓缓击掌,喟然轻叹:“离魂指法名不虚传,果然一指离魂。”
小胖子微笑着转过身,微笑着道:“处心积虑将我引到这里,想来该不会只是为了赞我这一指离魂吧?”
只听竹林中轧轧车响,一人推着一辆轮椅自林中缓缓而出,那推车之人高佻精悍,腰间别了一口无鞘的薄剑,轮椅上坐着个黑纱覆面的青衣人。听得他说,面纱覆盖下的容颜似是微微一笑,哑声道:“小侯爷乃是公认的京师第一高手,在下这一句称赞,自是入不了贵人法眼。”
那小胖子哈了一声道:“一别经年难得相见,怎么倒玩起女人这套来了?”
那人淡淡地道:“一别经年物是人非,一场大火烧坏了脸,唯恐吓坏人,却非有意失礼。”
那小胖子“啊”了一声连叫“可惜”,突又道:“我先说我很忙,我可没那闲功夫去太师府上陪他家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八小姐。我嘛。”他突然一笑,摸了摸他那圆滚滚肉乎乎的下巴,“我还是更喜欢外头的野花。”
“野花虽香,只恐有刺扎手。”
“扎手亦是情趣,这点便非历过不能得知。”他稍稍一顿,笑眯眯地道,“既不是太师找我麻烦,那便恕我不能久陪了。”
“小侯爷留步。”那人客气地、温柔地、诚恳地道,“奉太师之命,那边有一点子事要做,恐要劳烦小侯爷在这里陪在下坐上一坐,聊上一聊,留上一留。”
小胖子笑嘻嘻地问:“我若不肯呢?”
那人没有回答,只听脚步声响,竹林中另一面一人缓步踏出,虬须宽膀,背上背了口宽阔的重剑。
沈定在这一日里第二次逃亡。
不同的是,前一次他车上睡的是聂辛眉,这一回身后躺的却是卫道。
驾车的人也已不是他。
贺理坐在他身旁,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极细心的人才能在隔的极近的距离发现他眼中隐藏的一丝泪光。
聂辛眉自他三人身边走过的时候,用只有他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极小声地说了一句:“伺机往南走。”
伺机?往南走?
沈定一开始并不懂他这话的意思,然而他很快便懂了。
几乎是在聂辛眉话音落地的同时,无数黑影鬼魅般出现,暗器刀光扑闪而来,却尽数被一圈剑网拦下。聂辛眉单剑在手,剑气纵横交错在空中织成密网,敌人人数虽多,一时竟攻之不破。沈定只当这些人又如那小胖子一般找错了人,跳起来叫道:“我们不是这马车的主人!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耳边却听得聂辛眉冷冷地道:“放心,没找错,他们是为着我来的!”
沈定一怔,不觉回头去看贺理,却见他神色紧张,凝神只望着敌方,突然神色一变,玉笛遥遥指出。他一惊,回头一看,却恰见得两道剑光绞破剑网,同时一道剑气后发先至,嗤的一声直扑聂辛眉面门,聂辛眉微微一让,剑气擦腮而过,在他左颊上划开一道口子。
沈定“啊”了一声,旋又暗骂自己为何要担心这□。他初时见聂辛眉剑光飞旋神鬼辟易,目眩神迷之即不禁又是钦佩又是骇然,心道怪不得这□声名那般之大果然武功了得,要除掉他为武林除害恐非易事,然而此时见他受伤,却又忍不住惊惶,见得那道剑气隐在刀枪之后又来,不禁失声叫道:“小心!”
聂辛眉却似早有预见,剑锋一转回以颜色,两道剑气在空中一交,发出滋的一声锐响,便似冷水浇上烙铁,又似有人尖叫了一声。那道剑气被他撞散,他这道剑气却余劲未消,波的一声又弹上两柄短剑。
残阳之下贺理认得分明,那缠上聂辛眉的正是一柄细剑与一双短剑!
他心中大骇,不知灵山五剑可曾尽到,情急之下玉笛疾点,纯阳罡气破空而出,恰荡开刺向聂辛眉的一枪一剑。然而他这一出手却也引来敌人,转眼间原本围攻聂辛眉的兵器中倒有四五件掉转矛头向他二人攻来,贺理将沈定往下一按,玉笛横扫,激起一片叮当之声。
聂辛眉身形一晃已抢到他二人身边,他出手远比贺理狠辣,剑光翻飞尽是杀着,眨眼间血光四溅,倒有三人同时惨叫向后飞跌。聂辛眉头也不回地对贺理说了一声“走”,一把抓起沈定往外一掷,沈定大叫一声手足乱舞,随即砰的一声摔在马车车驾上,紧接着眼前一花,却是聂辛眉抓起卫道如法炮制扔了过来正落在他身上,只压的他又是一声惨叫。贺理一咬牙,玉笛一转,将那扑旋而至的双剑弹开,未受伤的左脚脚尖一点,飞身朝马车跃去。人在半空,倒有数枚暗器破空而来,未到中途已尽被聂辛眉剑气撞飞,只那一道尖细剑气穷追不舍,贺理人在半空无处躲闪,眼见便要被那一剑刺个正着,却见聂辛眉飞身而至,一道剑芒直斩那瘦高个手腕,他若不收剑,势必倒将手腕送到聂辛眉剑下。那瘦高个自是不愿,手腕一转,剑气骤斩,恰与聂辛眉的剑碰了一记。
双剑相交,“叮”的一声激起一点火光。
聂辛眉虽解了贺理之危,却躲不开后追而至的双枪,右肩腰上溅出血花,他闷不吭声回手一剑,将那刺了他一枪的其中一人割破了喉咙。
这几下兔起鹘落,贺理已落上马车,他玉笛挡开几处敌击,左手一拉缰绳,黑马长嘶一声举蹄飞奔,敌人抵挡不住,终被马车破出重围朝南疾驰而去。
沈定抱着卫道紧抓住车厢不敢放手,耳畔呼呼生风,一切都似回到不久之前,只随着山风而来隐隐约约的惨呼声提醒着他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经历。
他终是还是忍不住回头。
聂辛眉的身影已然不见,映入眼帘的只有远山如黛残阳胜血。
霞光照的人眼睛生痛,他头一低,眼泪夺眶而出。
而就在十数里开外,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也正抬眼望天,望着漫天晚霞想起那一回在夕阳下山野中的荒唐事,忍不住微微叹息,翻身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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