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淳闻言眨眨眼仿佛想起了什么,歪头问道:“我听说你是衡文书院的学子,就是那个专门收容下九流的衡文书院吗?”
竹儿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心底蓦地生出一股怒气,衡文书院是他成长读书的地方,是他今生最难忘怀的所在之一,就像是他的另一处根。他侧头看了满面稚气的小家伙一眼,决定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只是正色道:“我确实在衡文书院读过书,深感盛名之下果然无虚,是个治学问的好地方。无怪乎衡文书院的学子可以如国子监的太学生一般直接参加秋闱,无怪乎数百年屹立不倒,历代圣上都要赞一个好字,也难怪数百年来衡文书院大才便没有断过。五弟他日如有机会,真该往之一观才是。”
小孩子被这一番话说得面色通红,就要说话,却被哥哥拦住了。张载沣看向竹儿的目光有了一丝变化,呵呵笑道:“这样好的地方,他日大哥可要带着咱们去呀。淳儿,如今可长见识了?叫你整日不知用功就知道胡闹,这下好了吧?”言下多了丝童真的宠溺与调侃,兄弟间气氛一时好了许多。
张载淳不服气的垂下了头,旋即仿佛想起什么,端了竹儿的碗绕着桌子跑了一圈,送到竹儿面前,“大哥,吃呀,都是淳儿最喜欢吃的呢,大哥肯定也喜欢吃的。”
竹儿转头看小五弟天真讨好的笑容,忍不住心中一暖,笑道:“谢谢,五弟也吃吧。”
见竹儿从容的剥着香蕉山竹,张载淳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旋即在哥哥不赞成的目光下沉默了。
这一晚张载沣他们虽说不饮酒,却灌了竹儿不少酒,竹儿回房的时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他也顾不得其他,扑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半夜的时候清醒过来,酒虽醒了,人却晕晕的有些难受,喃喃的喊了几声水,却没有人应。他晕晕乎乎的坐起身,见到本该值夜的小丫鬟睡得香甜,自嘲的笑笑,拎了水壶猛喝了几口水,却又睡不着了。
金砖的地面入了夜沁凉,光着脚丫的竹儿忽然觉得有丝寒意,他靠坐在窗前看着清冷的月光,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月色下永远清清冷冷的师兄。当日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了。
他答应过师兄的,要打好自己的仗。他不能让师兄失望。
微微有些失落的目光看向远处的亭台楼阁,京城繁华地,他却不知为什么觉得不开心。
这里一点也不好,他不喜欢这里,他想莫家,想爷爷,想师父。
师兄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没有他的陪伴,师兄会不会闷呀。对了,师兄指不定高兴世界终于清静了呢。
总有一天,他要师兄堂堂正正的站在柳家,总有一天,他要让柳家悔不当初。为了柳先生,也为了师兄。
独处寂夜的小孩子总是格外敏感脆弱一些,何况竹儿醉酒初醒。就这么迷迷茫茫坐了不知多久,直到东方见白才回床睡觉。
第二日竹儿起得迟了,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王妃却也温柔和气,“这孩子,昨晚没睡好吧?想要什么就说,你初来,母亲也不知你需要什么,莫要委屈了你。”
竹儿连忙低头躬身,“孩儿不敢。”
夏氏温和的看着眼前的孩子,笑了递给竹儿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往后再不可这样了,今日你父王出去得早,不然可是要罚了。你初来,也不甚明白府上的规矩,这是咱们府上的家规,你好生看着,赶明儿可是要抽查的。”
竹儿应了一声是,见王妃要起身,忙要去扶,却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竹儿略微有些尴尬的垂手,也不知是因为彼此之间还太过陌生还是自己逾了矩。
夏氏倒是温和的笑笑,“下去玩儿去吧,老在我这里,怪闷得。”
拿着小册子回了房,看着里面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规矩,竹儿忍不住又扔了出去,嫌恶的盯着桌子上的小册子看了一会儿,竹儿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咧嘴儿一笑蹿出房门,小丫鬟们正在晒着太阳喝茶聊天,并没有注意到竹儿。
看着熟悉的桐莠小筑,竹儿一直有些拘谨的面容第一次开怀起来。门口的梧桐树投下一片清凉的绿,细碎的阳光间,少年纯粹的笑容美好如幻。
不如林中鹊
日影微斜,深深的小巷子里,酒儿抱膝坐在墙角,她身边的小松鼠一会儿立起来一会儿趴在酒儿身上讨好的吱吱叫两声,却没有换来小主人的笑颜。
竹儿一手一个小糖人,讷讷的站在酒儿跟前,半晌跺脚道:“酒儿,你倒是说句话呀。”
酒儿只是垂头不说话,被逼得急了才闷声闷气的道:“我有什么说的,你是王府里的长子,我不过是个野丫头,你以后还是别来了罢。”
竹儿一转眼珠,扑哧一笑,轻蔑的道:“原来你也和外边那些人一样啊,只当你是洒脱不羁的呢。”
酒儿气得跳起来,“有你这么说女孩子的么?!”
竹儿见她总算肯和自己说话了,不由得笑着作揖,“酒儿妹妹,蒋大侠!我给你赔罪还不行吗?你瞧瞧,这糖人多好看呀。”
酒儿接过糖人斜眼看竹儿,“我听说裕亲王府规矩极大,你怎么出来了?就不怕家法?”
“不怕不怕!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挨顿板子!”竹儿摆了摆手一脸的满不在乎。 只是那神色下的一丝担忧懊恼却瞒不过酒儿。
酒儿叹息一声,“你真好。”
竹儿也收敛了笑意,素来洒脱爽朗的小丫头今儿这是怎么了?若说天底下有许多看重身份之人,竹儿信,可要是说酒儿会因为他的身份不同而有什么想法,竹儿是如何也不信的。
竹儿靠着酒儿坐下,把小松鼠抱进怀里;小东西认生,不肯就范,竹儿也不敢伤了酒儿的宝贝疙瘩,手忙脚乱的哄着怀里的小祖宗,瞧着狼狈不堪。
酒儿看着,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旋即接过小松鼠在怀里,赌气般闷声道:“有人要逼着我讨好你,给你做小呢。”
“做小?”竹儿先是一怔,旋即猛地涨红了脸,“谁这么无耻?!”
“我大哥。”酒儿难得见这小子满面通红的样子,心情略好,“不过是个小人罢了,只是我心里不忿,堵得慌。”
“你大哥?”竹儿疑惑的问,酒儿父母双亡,只有这一个独女,她哪里来的大哥?
“是蒋家族中的堂哥,我爹娘没有儿子,族里就让他过继到爹娘名下,承继香火,继承遗产。他就住在京中我爹留下的宅子里,我不惯他和大嫂的刻薄,只情愿和伯伯住在一起。他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来找过我了。”
“他巴不得一辈子不见我才好呢,只怕我分了爹娘的财产去。这次忽然来见我,带了好多东西,还有大嫂亲手绣的衣服,对我也是百般关心照顾,说爹娘的遗产他都没动,只留着给我做嫁妆呢。其实爹娘的遗产我也并不在乎,人生于世,惦记祖业算什么本事?只是大哥态度忽然改变,我只当是大哥变得好了,到底同宗同源,打不断的血脉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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