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的脸上似乎有微笑一闪而过。他直接坐到我的对面，姿势和我如出一辙，但显得更加轻佻流气。
不过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心中一震。
“你想见杜艾么？”杀戮双眼微眯成竹在胸的样子真的很欠揍，“帮我个忙吧。”
“不。”我亦笑着回绝，靠着墙点上根烟抽了起来。
“哦？”他唇角一挑。
“我没有帮你的必要。”我笑容淡淡，这是我激怒别人的一贯表情。“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杜艾还活着，那么我自然可以找到他。如果你只是为了利用我而给我这种暗示，那么我更没有帮你的理由。哦，对了，我记得我还答应过杜艾要揍你一顿。”
杀戮挠了挠头——果然还是我的习惯动作。
我一口烟喷在他脸上，语调平静：“我想我们要做的事差不多吧。既然我不具备毁灭原点的力量，那么同样你也不具备。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摧毁这个双生的诅咒？”
双生的诅咒？我脑中好像闪过什么，但那想法稍纵即逝。
“呵呵……果然完成觉醒就会脱胎换骨么。”杀戮有些无奈，但仍泰然自若，“脑子转的飞快呐。”
“完成觉醒？”我捕捉到他的关键字眼。
之所以他此时仍旧从容，就是因为我了解他的同时，他也了解我，因此他清楚我一定会摧毁这个失控的时空泉眼。再进一步，如果他真的了解我，那么他自然知道我会如何反应，知道自己的问句会让我得到以上的信息。
相似可真是棘手。
“是啊。”他突然伸手夺过我唇边的半根烟，无比自然地抽了起来。“话说回来啊，刚才那支箭真的是在帮你们哟~”
“哟你个头！给我好好说话！”我真的很想打他……
“哈哈，你知不知道，每到想打人的时候，你就会掐自己的食指呐。”他笑容揶揄。
“那你也知道，每到你觉得事情变得麻烦棘手时，都会想抽烟？”我毫不示弱地反问。
对视了一会，我和他同时笑了起来，就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弟。
大概是因为我们本属于一个灵魂，此时我感觉不到他的敌意。而我也确信，他同样相信着我。在短短几分钟的相处时间里，我想要把他碎尸万段的渴望已经奇迹般地荡然无存。
“你说的觉醒是什么意思？”左安曾经提及这个词，但我不是已经成神了吗？
“唔，其实所谓成神，本质上来讲就是个错误。”杀戮无意识地把手插进头发里，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就像电脑程序出错，然后就产生了电脑病毒。你看神的定义中，有一条说在平行世界里神是独一无二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神不在任何世界里生活过，那神是怎么觉醒的呢？在哪里觉醒呢？”
这我还真的没有考虑过。不过回想我自己的经历，我生活过的世界就在我的脚下，充斥着压抑、绝望、仇恨以及悔恨。而这个世界正疯狂地分裂着我记忆中的一切。不得不承认，病毒的比喻其实贴切无比。
“成神的过程就是所谓的觉醒试炼。而试炼过程神要走过的世界，其实都是脱离平行世界的。”杀戮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从我的表情变化中推测着我的推测。
“这些世界以你为中心而产生，以潜意识为基础无限发散，因为你成神而没有价值需要消失。更简单来说，”杀戮打了个响指，挑眉一笑，“这是你的梦，你该醒了。”
导师先生曾经问过我，梦境为什么就不能是真的。
呵呵。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想让所有这样发展的？”我的语调听不出喜怒。
可是杀戮不是别人。
“我以为你才不在乎真假。”他瞥了我一眼。
“哈……”我低笑，“也是。找到杜艾是我唯一的想法，他是我创造的还是世界自行发展的产物，我并不在乎。不过，”我又点了根烟，“杜艾存在于我的梦中，你却想和我联手毁掉这梦境世界。你在暗示，杜艾可以脱离这个梦。”
杀戮但笑不语。
我扯下颈上的项链，那本袖珍的神典躺在手心。
“证明给我看。”
杀戮略带神秘的笑容让我知道，他早就知道我会这样做。
“事情远比你想的有趣。”
他伸出右手，和我一起托着神典。我是悔恨，他是杀戮，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单独开启这本世界的历史预言书。但我们在一起，就是整个世界的王神。
银牌先是变小，成为一团漂浮的黑光，就像是绝对的虚无。然后光明乍现，明暗交织，渐渐成为一团难解难分的繁复图案。接着图案中闲闲出光怪陆离的色彩，最后色彩膨胀，定格。
“呃……”我盯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意味复杂地看着杀戮。
杀戮又是一挑眉：“你看到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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