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师到达指定位置后,西北方向即遭到猛烈炮击,指挥员因此判断德军将由此突破;他们发报请示是否应该做相应移动。
问题就出在这里;这封电报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在译电室整整耽搁了一天;而一师在没有得到回电的情况下,擅自改变了部署。
当时第4集团军在东面移动较慢,54集团军一师又恰巧西移,德装甲团就利用这个稍纵即逝的缝隙快速穿插,竟然在苏军有所反应之前,脱出重重包围,一路直向季赫温而去。
这支战力可观的部队一旦加入对季赫温的防守,苏军得手的难度将大大增强;而阻击不利的责任也将令54集团军大丢面子。
以一师全速追赶,用沿途部队抵死阻击,最终目的在于确保主战场不受干扰;作为集团军司令,费久宁斯基此时能做而且必须做的就是这些。
Kulik看着发报员把电报发走,便穿上大衣走出译电室,在门口他对一个接线员说:“叫一辆车,我要去部队。”
以两个营阻击待援,而对手是气势汹汹的整编制机械化部队,正面迎敌无异于自寻死路,任何人都明白这一次的差事意味着的风险,但kulik没有选择;即使坐在车里,北风还是透过车窗,他很快就感到冷硬的风钻透了军装;kulik下意识的把脸埋进毛领,这样做的时候他自嘲的想,这还不到冬天里最冷的时候呢,而且比起西伯利亚,列宁格勒的冬天实在不算什么。
一天之后。
从水电站赶到季赫温,对于机械化兵团是抬脚就到的距离,但德军装甲团被阻在半路。
这倒也不是因为苏军阻击,而是道路被破坏了。
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几乎一夜之间出现的,一人多深四五米宽的沟壑;更令德军团长抓狂的是,这条大沟,一头挖到铁路地基,一头竟连着一片泥沼地。
这里是俄国,对于自己的土地,德国人永远不可能比他们更熟悉。
德军的工兵一筹莫展,他们想要抢修道路却发现竟然没有填沟的泥土可用。
那些泥土被军用卡车拉回苏军临时搭建的阻击阵地,集团军参谋部来的中校参谋看着卡车在面前停住满意地说:“用泥土装麻袋修工事,”他转向营长,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还有那些帮忙带路、挖土的农民,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向他们表示感谢才合适,我指的是物质上的——就请您看着办吧。”
这样,德军装甲团被迫拥挤在一条狭长地带里停了下来,即使想要到达季赫温,他们也只能选择改变行进路线,先占领汽车站。他们或许不知道——即使知道也无可奈何,本来被留在汽车站待命的苏军两个营在那里严阵以待,而一师主力也正向这里疾驰,一个新的包围圈即将成形。在这里将要展开,双方主力沉寂许久之后,决定列宁格勒命运的第一场血腥角力。
寒风卷起积雪,门外挂着的军用帆布飒飒响着;中校参谋Ilia kulik和在从前很多个大战即将来临前的夜晚里所做一样,沉默的坐在地图边,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出神,抑或只是,静静的等待。
第二天,德军占领了汽车站附近的一个农庄;尽管团参谋长竭力反对军队在那里做过长时间的停留,但部队需要补充给养,有很多汽车又因为寒冷而熄火——就像战争中无数次上演过这类的故事一样,由于各种各样事后看来不值一提也当时却似乎理由充分的原因,这支装甲部队还是停下了脚步,之后就再没法离开。
寒冷的列宁格勒野外,俄国人像是从雪堆里钻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村庄周围。
攻击随即开始。但德国人也并没有惊惶,他们利用村庄做出工事防御,并且伺机突围。
而那时,kulik并不在这个战场。他当时带着一个营静候在车站通往季赫温的路上,准备迎击一支试图做接应的德军。
季赫温的德军非常了解苏军一系列动作的意图,他们选择通过收缩兵力做密集防御;而作为火力强大的机动兵力,装甲团的到来无疑可以增加一枚重量级的砝码。因此在这支部队遭到苏军围攻的时候,季赫温守军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们很快派出接应部队。
然而,这种接应带着谨慎的试探性,接应部队并不想全然脱离据点,成为苏军围点打援的猎物;因此德军摆出一个状如尖锥的队形,这或许他是们还不知道自己将为这种谨慎付出的惨痛代价;事实上,季赫温与汽车站间相距不过几十公里,当时苏军还没有完全就位,两大块德军间夹着的只有一师的那两个营。
德军还在谨慎试探,但Kulik敏捷的反应了。他决定留下一个营参加围攻,带一个营向北阻击。他相信季赫温的德军并没有做真正夹击的企图,如果苏军能够先声夺人,这支讨厌的触角就会退回据点。
然而他的请求遭到回绝:“应严格遵照集团军指示,保证围歼万无一失;切勿分散兵力做无谓动作。”
Kulik所部似乎没有理会。
“真是胆大包天。”他参谋部的同事评价道。
Kulik很快收到他职业生涯里遇到的最为严厉的电报:“Ilia kulik中校需要为擅自行动及其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承担全部责任。”
“那的确是我最紧张的一次。”kulik十几年后回忆往事依然记忆犹新,“但我相信,对来自季赫温的威胁视而不见将是完全错误的判断。”
“就这么回?”电报员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瞥着kulik,他得到的答复很简单:“对。”
参谋部接着收到回电,这封电报再次解释了行动的理由,并且要求参谋部下命令,抽调其他部队予以增援。“听上去像是活腻了。如果集团军拒绝支援,我死了都没人埋。但我相信我的决定是对的。”
这是一场危险的赌博,但那时他没有选择,只能等待。
开始的时候,他是坐在发报员旁边等,盯着地面上的阴影跟着太阳的方面转过一个扇面也没有等到动静。“我想擦□□,又怕把发报的吓着,他已经吓得够呛了;我看着地图,我那时的位置和季赫温之间距离就一个拇指宽。他们都说我脸色坏透了。”
Liza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才十几岁,很难切身理解战场之上生死只呼吸间的残酷。她半真半假的戏谑道:“听起来很英勇。”
她父亲淡淡的说:“当然;换做现在,我是不敢这么做的。”
后来,电报机器又响起来。
“参谋部来电说要加派一个营过来,命令我们完成阻击。”
Kulik接过电文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要回吗?”话务员问。
“抱歉,请先等一下。”kulik摆了下手站起来,这时才感觉出两腿酸麻,他跺了跺脚长长吐了口气说,“回电,说我们收到指令,坚决执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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