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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2月苏军军情通报:

……到12月底,德军已被驱逐至沃尔霍夫河左岸,列宁格勒恢复了季赫温至沃伊博卡洛的铁路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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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很快就将要过去。在这样的一年中,俄罗斯经历了建成以来最为毁灭性的打击,无数人因战乱和冻饿失掉生命;活下来的人们失去肢体,失去亲人;坚固的建筑在轰炸和炮击中轰然坍塌,瓦砾布满街道,来不及清理的积雪下常常就埋着倒毙者的尸体。在许多地方,食物供应紧张燃料几乎完全断绝,这无疑是一个难熬的冬天。

然而,无论严冬多么苦寒漫长,幸存者都必须继续生活。

新年的临近似乎带来一些欢快的气氛,商店里陆续摆出了新年饰品,画家们把墙壁刷白,画上色彩鲜艳的宣传画,在写上煽动性的标语,街道上也会看到剧团的小姑娘们围着不知哪里弄来的深色头巾分发演出传单。

乌曼诺夫从手术室出来,连衣服还来不及换就一路小跑到妇产科病房门外,却在那里被护士拦住,他看了看“男宾止步”的牌子,叹了口气说:“麻烦您进去叫我太太出来。”

维卡出来的时候虽然脸色苍白,但神色还算镇定,乌曼诺夫微微放下一点心。

“katia怎么样?”他问。

维卡说:“现在还好,但一早可吓死我了;Daria给我打电话,说她妈妈病了请我找辆车送她去医院。Katia在床上躺着,”她喘了口气接着说,“她大概不想让Daria被吓着,所以盖着被子,可我一进去就看出半条被单上都是血;她当时脸白得像白纸,她对我说,让Daria先去你家呆着;可怜她那时候满心还想着孩子……”

乌曼诺夫适时打断了妻子冗长的描述:“Moskvina怎么说?”

“一到医院,katia就被推进检查室;那些医学名词,其实我也并不懂。不过情况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不是流产,好像是胎盘有什么问题?”

夫妻俩还站在门口低声说着,莫太已经从里面走出来:“Alexei,来我办公室吧。”

“是前置胎盘,”莫太在墙角的洗手池冲了冲手,在白服的后腰上抹了两把,“你懂这个吗?简单来说就是胎盘长到了宫颈管内口。”

乌曼诺夫点了点头。

“她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哪也不能动。我只能说她很了不起,妊娠30周的时候遇到大出血,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么镇定。”

“我现在能做点什么?”

莫太坐进椅子里:“她丈夫呢?在前线对吧?可不管他在哪儿,看老天份上,他现在应该守在妻子身边。”

乌曼诺夫没有回答。

莫太往椅背上一靠,她半仰着头向外扫了一眼:“他妻子在冒着生命危险孕育他们的下一代。”没等乌曼诺夫回答,她昂起头强调说:“你得明白,说她在冒生命危险一点也不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那年代有么有前置胎盘的概念我也不知道……

☆、12.31

1941年12月31日,列宁格勒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和党的州委会,自从围困以来第一次作出决定:

增加居民粮食配给定量:工人增加50克,虚弱到极点的职工、受赡养的老人和孩子们增加75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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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宁格勒仍在围困和坚持之中。

运输队在拉多加湖的冰上公路进行着自杀式的运输。卡车沿着标注的路线惊险的行驶着,并且随时可能遭到德军炮火的偷袭,似乎每天都会有车子掉进冰缝;司机们为了握紧方向盘,不得不在严寒中脱掉手套,他们的手指冻得失去知觉,而手心里的汗水又很快把皮肤和冰凉的方向盘粘在一起。冰面上市场有人挥舞着旗子向他们呼喊:“加把油啊,列宁格勒的人民需要你们!”但每个人都明白,他们站在那里并不是为了充满热情希望的迎接英雄凯旋,他们也会迅速的板起面孔,严厉的把运输队的工作量记录在案,这份文件很快就会出现在人民委员会的案头。

燃料几乎绝迹,暖气片没有一丝温度,古老的烧木材的火炉被从破烂堆里翻检出来,木质家具几乎都被拆掉,烧火取暖。制作面包的面粉里被掺上锯末、棉絮,尚有体力的人们冒着被德军飞机轰炸的危险到郊外冰冻的土地里挖土豆,街上的流浪猫流浪狗甚至麻雀老鼠都几乎绝迹,城市里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传言。

由于缺少蔬菜,坏血病异常流行,老人和孩子大量的死去,人们忍受着各种营养不良的疾病带来的困扰;母亲没有奶水,年轻的姑娘生出白发。1941年的最后一个月里,死于饥饿的市民多达5万。

为了使其免受轰炸的破坏,城市中的雕像被深埋地下,青铜骑士被藏进沙袋堆,金碧辉煌的教堂屋顶洒上灰渣。

然而,生活还在继续。

美术馆里展出了“新秀艺术家”的作品,剧场在演出季照常演出;在埃尔米塔日博物馆的地下室里,教授们点着蜡烛开会,为文学报告会写发言稿。妇女们在街道上组织了巡逻队,在被炸塌的建筑旁张贴“血债血还,以命抵命”的宣传画;到1941年底,兵工厂生产出数以万计的枪支、数以百万计的弹药;城周的苏军尽全力保护这个摇摇欲坠的城市,军事委员会甚至向城内调用了红海军仓库中的储粮和野战部队储用的面包干。

似乎所有人都在竭力相信,希望不灭,美好的事物终会重见天日。

新年的前一天,剧团的姑娘们在集团军驻地附近一所学校的礼堂里表演了舞剧,她们跳了“火烈鸟”和“神马驹”的片段。跟往常比,她们跳的并不算太好,但士兵们还是热情的鼓掌,直到姑娘们的脸都被这样的热情熨帖得通红。

Kulik站在礼堂侧门的棉布帘子后面,掀起一点缝隙看着舞台。屋外的天色早就暗下来,他身后的走廊里已经一片昏黑,相较之下摆放着一簇簇蜡烛的礼堂,倒像是灯火辉煌的宫殿。

虽然katia也是个芭蕾舞演员,但即使在热恋中时kulik也并非人们常想象的那样,会手捧花束在后台等候;他只那样做过一次,而那一次的浪漫就催生出他们决定彼此相依的婚姻。

这时有人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Kulik听出这是tarasova。

五分钟之后他们坐进了车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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