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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总是试图凑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问他些什么,他却始终守口如瓶,更过分的是反倒是有时候不带我就走了,出去不知做些什么,神神秘秘的,每次回来都是浅浅一笑,并不多言,总是类似于敷衍的对我说,“哎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嘛。现在说了,万一让他老人家知道了,难道不是少了很多惊喜嘛。”

我对这一点倒是没有异议,“说的也是——哎,不过,你不是说这是我们两个人送的寿礼么?我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有一份参与之功呢?”

杨芜青居然可以稍有些肉麻兮兮的对我说,“你呀,要是不添乱就是出的最大的力气了。”

这么嫌弃的话配上这种安抚的语气,简直让我没有了反驳的力气,我只好错乱的点点头,“好吧……那我……唉,到时候你来说,我负责……装蒜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芜青这下很满意,“这才乖啊。好了,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一写礼单,不就真相大白了嘛。到时候你可不许嫌我送的东西寒酸,再埋怨说丢了你的份儿。”

我连忙否定,“哪儿能呢——你的东西就是最好的,毫无疑问啊。我相信你的眼光——肯定比我强。”

于是杨芜青继续筹备着“我们”的心意,我也不再多问些什么,我自然给着他十足的信任。

而要做寿的那位寿星主角,最近却有些流年不利。庆墨渐原来是好摸几把牌的人,骰子也不是不玩儿,有时去下棋、赌棋什么的。

“小赌怡情”是他不变的理念,裴浅玉不怎么管他——毕竟庆家家大业大,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些小小的赌采就有什么影响,她是清雅的人,怎么会在乎这等污浊之事。

男人“吃喝嫖赌抽”更是无可非议的事情——连我都知道并且习惯,尽管我并不会去做,而庆墨渐只赌,别的事情都不会做——多好的男人,他的妻子也就不好横加干涉什么的。

所以即便庆墨渐出门去消遣的时候有一个习惯,便是从不带钱——谁人不识君?庆家的门脸,哪个能不给面子?他从来都是欠了多少钱、输了多少钱只盖一枚自己的印章,“庆氏墨渐”,一印千金,他只要与人家说好了什么时候来庆家要钱,便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十分轻巧,而那要债的自然也遵守江湖信义,该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来,两厢都很情愿,从没出过什么岔子。因而裴浅玉就更不操这等闲心了,任庆墨渐他自己自得其乐,然后平静的吩咐账房里还了钱。

其实庆墨渐输的不算多,手气虽然不好,但应该是一般。但最近一段日子实在是晦气,几乎没有赢钱。又加上庆家最近在外面其他的生意稍有寥落之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他便更加郁闷了。

裴浅玉自然不和他一番见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既然是赌,怎么可能不输钱?要么你就不要去碰,要么你输了以后就别回到家里哼来哼去,哪里还有英雄汉子的气概。”

庆墨渐是很理亏的,只能闷声答着“知道了,我可不是什么英雄汉子”,就没了下句。

很快,庆墨渐的寿辰就到了。

庆墨渐今年是四十八岁,还没到半百知天命的年纪。长得更是年轻——绝对是没一点老态的中年人,英气尚在。

请帖发出去的很多的,“赔生日、赚满月”,庆家当然没指望过通过做寿辰大捞一笔什么的这种小家子气的想法,因而没什么太多的算计。

那日的钟眠谷又是门庭若市,庆衣绯居然回来了,但是说吃了饭就该离开,宫门禁的早。

而爹娘见到有出息的儿子回来都比较喜笑颜开,而我表情一般,因为我觉得庆衣绯变了。

他原来能流露出的那种属于是一匹狼的锐气,居然变了——不是人们以为的那种混迹于朝堂的走狗气息,没有阿谀,也不是承迎,不是溜须拍马的那种令人作呕,而是让我感觉很像一只猫。

庆衣绯依旧纯洁,冰清玉洁的绝没有沾染上官场的臭气和恶习,这一点我敢对天盟誓。但那种柔柔的气质很不合时宜的被我看到出现在庆衣绯的脸上,可真的是很怪异的一件事。

但我还是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对庆衣绯不作任何评判——不敢,不能,懒得去。他还是活在我心里的那种像不存在的一般的那样存在,这一点,始终是无法变更的。

庆衣绯寒暄地说着自己这些不归的日子的生活,那么自然的表情,却让我感觉到一种躲躲闪闪的逃避重点,难道我的判断能力出了问题,怎么冒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这对做父母也不是没有问其大儿子的婚姻大事,但是抱着绝对的尊重去旁敲侧击,当听到觉得“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的时候,父母亲仍然微笑着,“那是否可有意中人?”

庆衣绯的回答那么假,“嗯……尚无。”我真想冷笑,可是就不知为什么觉得别扭。

父母二人并不气馁,“那就等有了中意的姑娘之后再考虑终身大事吧,且在东宫好好做事。”着实是一番劝慰。

而这类话题的对话若是、并且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绝对不会是这么欢乐祥和的对话氛围,我连想都不用瞎想就知道结果必然是我挨上庆墨渐的一顿臭骂,听一会儿裴浅玉的劝解和叹息,还要附加一句——“你看看你大哥是怎么做的!”

我是再要说出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之类的有志气的宣言,庆墨渐一定会用茶壶丢死我——“你以为你是状元郎吗?”而如果我要是说自己没有相中的姑娘,其结果必定会换来一句——“难道你以为有人家会挑上你做女婿——你当你自己是和衣绯一样的吗?我要是有个待嫁的闺女,别说你东床坦腹,你就是□,我也不会选你进门的!”

庆墨渐当然有个闺女,不是春天才嫁出去的吗。我怎么可能去娶进门自己的妹妹,而况庆家的门,敢不让我进吗?

不过凡此种种伤心事,我实在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了,多言无益,徒增嗟叹。

好在我喜欢杨芜青,心里住着人。爱与被爱,都很不易。这比结亲娶妻什么的,有意义得多。

但是比起爹娘来,庆衣绯看见我总体而言是比较激动和开心的,而且很是宽慰的语气——真是我亲哥,“夕飞,模样看着长开了,越来越好看了啊。”

这……——天,有这么评价自己弟弟的吗——这样是不打算让他娶媳妇了么,尽管我也不想。

我憋着一口恶气,“还行……就那样吧。”然后便走了出去,而我能做的最实际的孝顺大法除了去拜一拜我爹,就是下厨房了。

厨子们忙得都热火朝天,也没什么我能带的地方,所以我只捏了一盘主桌上的寿桃,用的是糖渍的花瓣做馅子。之后也离开了锅碗瓢盆刀挥舞的厨房,打算去寻找杨芜青的踪迹。

院子里老管家忙着迎来送去客人,我像老鼠一般四处乱窜,庆衣绯后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加入人群的寒暄客套。我知道,庆迎菲是回不来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感觉我今天感同身受的特别敏感。礼单上写着她送来的东西,还有她夫君三皇子殿下的致意,但是我根本没有心情去看——她人若能回来,才是最大的礼。

我找了一圈杨芜青未果后又进了屋,却发现山重水复之后,得来全不费工夫——杨芜青正在献礼。

我不知道他是用怎样的平静语气来说明这两件我从没见过的礼物是“我们两个人”的心意,我只能看到表面那是一个应当是烧的极为精巧的玉色茶壶,巴掌大,而异于常理的只配了一个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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