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廷笑得狡黠,“他既然不服气,我便也就直说了。要是燕青不喜欢,那认了姑娘家的名头如何?”
燕青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似嗔非嗔,“胡闹。”
杨书廷听得这一句嗔语,心里一荡,只是在大街上不敢过于孟浪,只悄悄牵了燕青的手。借了宽大的衣袖作遮掩,两只手紧紧牵在一起,一只宽大温暖,一只温润微凉。
燕青微微垂下头,耳廓淡红,光天化日之下,喧嚣人群中,两只手握在一处,是谁的手心暖烫得让人心悸,是谁的手心微湿却不曾松开。
从前我执着你的手教你一笔一划地习字,拉着你的手细心地教你捏包子,牵着你的手带你去看影子戏,握着你的手带你去院子里堆雪人,你玉雪可爱,一身红袄站在皑皑雪色中,笑容飞扬,梨涡清浅。
如今却换你牵着我的手,带我看遍春花夭夭,看遍夏荷亭亭,看遍秋水盈盈,看遍冬雪皑皑,即使四时更替,景移物换,唯一不变,仍是言笑晏晏伴我旁的你。
正午去过松鹤楼吃完心心念念的卤鸭面后,杨家少爷拉着燕青把不大的临镇逛了个遍,等回
到浮水客栈附近处时早已到了戌时,遥遥长街华灯漫漫,两人恰好碰上一队迎亲的队伍。杨家少爷天性喜闹,即使渐渐长大了敛了性子,看见热闹处还是忍不住拉着燕青去瞧瞧。
迎亲的队伍伴着奏乐浩浩荡荡前行,前有红炮仗,后有唢呐人,更抬着十笼八箱陪嫁妆奁,一派欢天喜地。
街道两旁站着许多看热闹的行人,纷纷议论这是哪一家的姑娘新嫁入夫家,看这气派阵仗那得多贵气啊。杨书廷与燕青站在人群中,燕青凑近杨书廷道,“你不是没成过亲,怎么忽然起了兴趣来看?”
杨书廷低头答,“看别人的总归是新鲜些。待会我们顺着这迎亲队伍走,看看夫家如何?”
燕青一向顺着他,便点头和他一同顺着队伍走。
待走了不到一会儿,迎亲的队伍便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夫家。杨书廷与燕青在门前的人群中挤挤搡搡,看那一身大红满身喜气洋洋的新郎官新郎用脚踢轿,然后卷起轿帘,迎出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新郎官拔下新娘头上的如意,往新娘子额上作势欲扎,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热闹的哄声。
杨书廷看得不解,转头问燕青,“燕青,新郎官这是在做甚么?我记得在我成亲时可没这举动。”
燕青温言,“踢轿、扎如意,意在给新娘子一个下马威:往后一切须如夫意,”说着便露出笑意,“风趣的是新娘子于临睡前要跺新郎官一脚,也算作是对扎如意的小小报复罢。”
杨书廷好笑,“我倒不知有这么个名头,真是有趣。”他想了想又道,“若娶的人是燕青,我定是舍不得这么做了,什么一切须如夫意,要搁我们之间,自然是如你的意了。”
燕青被他说得脸上一燥,那人说了还没完,手一伸就把他往怀里揽。这是叫什么“如你的意”?燕青有些哭笑不得,又推不开那人,只好任他搂住,幸而天色已晚,众人又兴在头上,没人注意到这两人的动作。
那新夫家是开酒楼的,把新娘子迎进去后就有一总管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出来,扬声对众人道,“我家老爷说了,今天是凌家与罗家的大喜之日,特于外堂摆流水席贺之,众位到场皆是客,无须拘谨,都入席吧。”
众人一听,纷纷趋前道喜,左一句喜结良缘,右一句百年好合,然后便欢欢喜喜地入堂落座,伸长了脖子等那宴席开场。
杨家少爷自不甘落后,拉着燕青就入堂,寻了个空位座下,边坐边说,“这家家主好豪气,竟摆起了流水席,想来也是图个喜庆吉利,多沾人气以旺家,往后酒楼生意不断。”
r> 二人落座不久,宴菜便源源不断地端了上来,先是凉碟酒肴,然后是八大碗,一道银鱼羹,二道锦绣豆腐,三道四喜狮子头,四道松花酥肘,五道松鼠鳜鱼,六道金玉满堂,七道烧三丝,八道全家福,佳肴当前,众人纷纷起筷,大快朵颐。内堂喜乐不绝、贺声四起,外堂人声鼎沸、言笑欢然,一时热闹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没姑娘想看QAQ
在别的网站写的续篇搬过来了,希望还期待发展的姑娘支持一下啦(? ??_??)?
☆、俏丫鬟
回到徽州府时,院子里的桃杏已渐渐开谢,结出了青涩的小小果实。
杨家总管拿着名册在大门口清点新进的丫鬟小厮,年前的那一批早已熟络了家中事务,各自分派到了不同房中做事。虽说杨家家道殷实,家宅广阔,如今人丁却稀得很。
杨家祖上原是,出了好几个秀才举人,传到老太爷那一辈时开始做生意,先前老太爷和他的几个妻妾还在时,家宅里还热闹些,那时包括杨老爷在内的几兄弟尚未分家,大家一起住倒也不觉清冷,后来杨家的几个少爷出世后,更添人气。
可惜老太爷老太君故去后,那些妾婢也随着去了,杨老爷几兄弟分了家,杨老爷是嫡子,承了家业,其余几个便搬出了主家各自立业,宅子便渐渐冷清。杨老爷的长次二子早夭,到了杨家少爷这一辈竟只剩他一男丁,旁支虽说不至衰落,却也多出女子。
杨家如今生意越做越大,人丁却渐稀,很多房间已是空落,只是仍然未有拆去,每日里都有丫鬟前去打扫清理,若是逢年过节,也还会贴红纸挂灯笼,图个一派喜气。
杨家少爷小的时候爱捉迷藏,满宅子疯跑,后面跟着一堆的丫鬟小厮在喊着,“小少爷,别跑那么快,当心摔着!”明明是两条小短腿,却跑得谁都追不上,小少爷在前头哈哈大笑,丫鬟小厮在后头哭丧着脸,燕青在不远处哭笑不得地看着。
有一次小少爷闯入空落的偏院,转了好几圈被迷晕了头,干脆拿衣袖擦了擦地面,然后一屁股坐在阑干旁,百无聊赖地拿着芦苇杆子去拨蚂蚁。待燕青好不容易找着了他,刚把这小祖宗抱起来,就见他扁着嘴抱怨,“明明没人住,干嘛还不拆了,害我迷了路。”
燕青拍了拍他后背,逗他,“要是都拆了,哪里有地儿给小少爷你捉迷藏?”
小少爷还是扁着嘴,“我偏不喜欢,偏不喜欢!”
燕青笑着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颊,直到对方的嘴巴高高撅着能挂油瓶时,这才柔声道,“小少爷,这人能走,屋子却不能拆啊。”
那时的杨家小少爷不懂,大户人家是有规有矩的,即使人去屋空,即使不复往日,却依旧要挺直脊梁默然傲立,不使苍木埋黄土,不予美玉蒙尘埃。这是一种骄傲,是一种气度,是一种坚守,任你尘世辗转,我却岿然不动,守住的不仅仅是过往回忆,更是百年沉浮。
如今杨家年年遵旧习,屋宇院落皆修葺翻新,饰物家当,一应俱全,只见房舍楼阁为朱青白褐,清淡雅致,亭台水榭为碧绛墨灰,清灵润雅,而身着灰蓝黛绿的丫鬟小厮穿梭其中,谐和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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