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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又渐渐的听着，垂在身侧的手再一次收拢，这后面的话，大概才会是重点。

罗明目不斜视，面不改色的望向一边，在外头看起来，就好像他根本没有在跟蓝紫凝对话，低声的回答，“上次已经是最后一次。”

蓝紫凝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我也想让你安安稳稳的当你的警官。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蓝紫凝的语气已经让人不寒而栗，柯又忍不住摇头，讥笑的对着罗明说道，“这么说，罗警官知道真凶是谁，就不怕我将你抖出去么？”

“抱歉，你必须走一趟。”

罗明的态度在蓝紫凝的意料之外，按理说，这般明显的威胁下，他不可能还这样坚持。眼见着柯又被罗明带走，蓝紫凝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很轻的颤抖，轻得连她自己都不曾知晓。

罗明是内鬼，所以上次在学校抓捕蓝萧莫的人也是他和蓝紫凝合计好的，他有把柄在蓝紫凝手里。同样的，现在，估计他也有把柄在蓝萧莫手里！但无论如何，确定了内鬼是谁，去一趟警局，柯又强撑起笑意，对蓝紫凝点点头。

略动唇角，蓝紫凝淡淡地微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还有，对不起，刚才误会你。”

......

被罗明带回警局，在审讯室里，柯又尽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事实上子虚乌有的事情他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柯又在高律师的陪同下走了一次形式，便只剩下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没有多久，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柯又侧头望过去，视线里只有一根香烟燃至半截，皱皱眉头往那仔细的一看，是陈嘉桓。

陈嘉桓转过脸，看到柯又桌前的杯子里的咖啡还剩下一半，悠悠地走到她身旁，身子靠在桌前，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皱皱眉，“嗯......怪不得你们那么讨厌被请来喝咖啡。”

柯又将身子靠在椅子上，斜了陈嘉桓一眼，“你复职了？”

陈嘉桓抖抖烟灰，对着柯又莞尔一笑，“怎么？怕了？”顿了顿，陈嘉桓叹息一声，夹着烟的手在柯又面前轻轻抖了抖，摇摇头，“这次你是替死鬼，不过也是咎由自取，狗咬狗。”

柯又抬头看去，陈嘉桓手中夹着的烟已经熄灭，烟身上写了一行小字，“卧底？”柯又没有回应，默然片刻，故作揶揄的说道，“陈警官，重案组的案子，你也插手？”

陈嘉桓知道柯又已经看到了那些小字，但是她没有给出回应，这样的反应是不是正是说明她是卧底？正在思考着，房间的门又被人打开，这次出现的，是罗明。

可是柯又突然再这时候笑起来，看了眼陈嘉桓，转了头去意味深长的看向罗明，“我是卧底，快点放我回去吧，警官。”

罗明愣了一愣，面色有些发白，神色凝重的对陈嘉桓说，“陈警官，这是我的地方，麻烦你出去。”

☆、菲菲之死（下）

审讯结束，天已经快要发亮，但月色的黑暗依旧笼罩着，临时拘留室里只有一扇高高的窗户，四面都是沉闷的灰白色墙壁，因为常年晒不到太阳的关系，室内有些潮湿，到了初秋的凌晨，甚至让人全身冷得一阵阵的发抖。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听着那“咣当”一声在她背后锁上的铁门声，柯又有些茫然的神思终于清醒了几分。

走过去坐到靠墙的一条窄窄的铁凳上，那冰凉的金属接触到肌肤，凉意更是钻入骨髓。她曲起腿，用双手抱住膝盖，仰靠在墙上，望着头顶那不停闪耀的繁星。虽然经过连番的审问已经很是疲惫，柯又却没有合眼，脑中不断的浮现出菲菲的身影。

这一定是最肮脏的一天，见识到了蓝萧莫的草菅人命，见识到了蓝紫凝的冷血无情，别人的性命在他们的眼里不值一提，所有的人就只是一颗棋子。一句话，一个手势，甚至动一下眉毛，都能轻易的毁掉一个人。他们是恶魔，但同样的，自己也是害死菲菲的刽子手。

橘黄色的艳阳将天边渐渐染红，柯又平躺下去，抬起眼，看着上空那被分割成一片片狭窄的天空，只剩下一片残芳，所有的一切只成一种颜色，鲜红如血，冰冷而凄艳。

红艳的血色太过刺眼，柯又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转而打量起拘留室这陌生的世界，这是第一次，见到关押犯人的囚室。阳光从那一扇高悬着的小窗口照射进来，根本解决不了这里的冰冷潮湿，永无天日的囚牢，阴暗禁锢了所有的希望。

柯又的唇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终究还是抵不过满心的悲凉，疲惫的合上了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或许只是刚刚合上了眼，柯又就被一阵开锁和铁门被推开的响声吵醒，因为睡得不熟，柯又能清晰的听得到那一声一声的脚步声。柯又微微睁开眼，望向那扇铁门，是陈嘉桓。

陈嘉桓的手里拎着一罐牛奶，一个面包。

柯又注意到，被带进来这临时的拘留室时，那小警察特意选了这间正对着摄像头的，而在自己进来之后，那摄像头也转了过来。这般的优待，大概是罗明做贼心虚，生怕自己再与其他的警察接触，将他与蓝萧莫的勾当抖出去。既然被监视着，柯又便坐了起来，正对着摄像头，朝着陈嘉桓笑。

对于柯又的身份，陈嘉桓没有定论，要说她不是卧底，那她之前明明可以取自己性命却在最后一刻撒腿跑去，甚至协助警方救下那个小男孩；要说她是卧底，她在刚才试问的时候却没有立马承认，反倒是在罗明面前略带揶揄的道出身份，这太过嚣张，有违保密的原则。微微皱眉，陈嘉桓将牛奶丢给柯又，“怎么样，住得舒服吗？”

“陈警官，送早餐这点小事还劳烦你亲自送来？”柯又的嘴边不时的挂着笑意，太阳虽然早已升起，但拘留室里的暗光却依旧只能稍稍看得清脸，但柯又很清楚的看到了陈嘉桓脸上的不确定。从前几次的交手来看，她应该是一名合格的警察，并是像罗明那样与黑社会勾结在一起的败类。如果是这样，在见不到老头的情况下将罗明的情况反映给她，即使她不会尽信，但能让她起疑多加注意罗明的举动，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琢磨了一下，要是一直强调自己是个卧底反倒不像那么回事，现在，也只有按着陈嘉桓的话反着跟她杠下去，继续让她起疑。柯又笑了笑，视线定在陈嘉桓身上，“我说我是卧底，你信吗？”

陈嘉桓哼哼两声，不屑的道，“不如说你是个有良知的混混，我还能信。”

“良知？”柯又喝了一口牛奶，按按胀痛的太阳穴，“菲菲不是我杀的吗？杀人还有良知了？”

“那个所谓的时间证人，在案发当天住进你那栋楼，恰巧就在你作案的时候经过菲菲门口，有没有这么巧？那个人之前在蓝萧莫手下做事，大概是你折腾了他，他给你找麻烦来了。”陈嘉桓紧紧的盯着柯又，试图从她的一言一语中分辨出真相。

“麻烦。”柯又嗤笑了一声，说得轻巧，简简单单一句麻烦就让一条生命从此消失，“你知道因为蓝家的内斗，死了多少人吗？”柯又摇摇头，冷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陈嘉桓身旁，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不知道，因为，毁尸灭迹的事，我们很擅长。”

陈嘉桓退了一步，寻思了一下才明白，笑笑道，“心理战？你是打算潜移默化的告诉我，其实你真的是卧底？”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卧底这种职业，你来我往，两边都不落空。”柯又耸耸肩，无谓的望向摄像头的方向，继续故作神秘的探到陈嘉桓耳边，“也许我正在给你找麻烦，你可得小心一些。”

柯又知道罗明会马上派人阻止，果然没错，话音还未落，就已经听到远处铁门被打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