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院里刚下了早课,后院只有一个洒扫道童在,看到柳言忙收起扫帚叫了声柳师兄,边问好边好奇的看了眼容陆二人。
柳言年纪虽轻,却因他是院主唯一的弟子的缘故说话很有些分量,只说容陆二人是他的两位朋友,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将道童打发去前院,见四下无人,便把两人引进房内,道:“昨日两位送徐姑姑归家时,不知可听说过虎儿失踪之事?”
容逍道:“徐夫人曾向我二人提过,莫非道友怀疑此事并非人为,而是妖鬼作祟?”
柳言未料容逍如此敏锐,竟能一语中的,愣了一下才道:“正是如此。其实从上个月开始城中就陆续有人家一觉醒来发现丢了孩子,孩子同虎儿一般都是未足岁的幼儿,两桩案子间隔多则十日少则五日,至今已有五家了,报到官府去便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若说是有人趁夜偷孩子,要做到不但不惊动大人和家畜,还一点不留痕迹不太可能,何况幼儿最是敏感娇弱,人牙子也不要的。我觉得不太对,便透透往附近有幼儿的人家墙上贴了道符,后来我在城郊找到这个。”
他打开床头小柜,捧出一件沾着尘土的孩童衣物并一块折叠整齐的绢帕来,稚气的小脸上神情异常严肃,指着小衣下摆上一滴血痕道:“夜飞昼藏,以血点衣为志,即取小儿也。我怀疑偷小孩儿的是钩星。”
陆子卿伸手打开绢帕,正见里面包着一支十分眼熟的黑色羽毛。
上古有神女名钩星,不知何故堕为神鬼,身披黑羽便可化身为飞鸟,常将羽毛或是自己的血落在喜欢的小孩衣服里,到夜里就飞来将小孩子带走。市井里不知钩星来历,也有称她为姑获鸟的,妖族和道士倒还是以神女本名做称呼。
一般钩星虽然喜欢偷别人家的小孩来养,却很少有将孩子故意弄死的。柳言昨日明白容逍身份后并不急于拉着两人去找钩星,想必也有认为这些孩子尚算安全的缘故。
不过……若是太守府的那只钩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陆子卿目光在染血的衣物和黑羽上一掠而过,淡淡道:“我看昨日徐夫人拦轿的情形,城中百姓多半还不知此事。柳道长怎么对个中情形如此了解?再者道长既然已有猜测,难道不曾向师长提起?”
柳言犹豫了一下,见容逍神情波澜不兴的站在一旁看着,只得道:“两位可知前礼部尚书余璟?”
余璟正是姬云一派的人,容逍眉梢微挑,道:“是因淮南王谋反案被处问斩的那位……余大人?他的祖籍似是确在扬州。”
柳言道:“正是。余大人的公子曾在道院暂居,同众师兄弟都很相投。上个月官府来人带他上京,人却在出城后不久就失去踪迹。就在第二日,魏连接任扬州刺史,余尚书同魏连本有龃龉,我觉得蹊跷,不免对刺史府多关注了些,不料竟发现此事。至于师长……”
“师父和师叔都不赞成我插手此事。”黯淡之色在柳言脸上一闪而逝,声音平静道:“若作恶的是妖鬼,我等自当降妖卫道,但要是牵连到官府,古槐只是个小道院,为道院弟子的安全计,师父他们的选择没错。”
见容逍脸色微沉,柳言忙道:“师父和师叔虽不赞成,却也没有阻止我继续探查,还给了我护身符囊。”
容逍自然明白院主如此作为是因为顾虑着整个道院的缘故,但对于受了城中百姓香火供奉遇事只做壁上观的行为他却无法苟同,见柳言极力维护师长,他心下暗叹,道:“柳道长可曾探到钩星的藏身之所在何处?”
柳言羞愧的垂头道:“我法力低微,到城郊就失去了钩星踪迹……”
陆子卿截断他道:“如果钩星确实同刺史府有关,有一人或知其所在。”
容逍闻言不由想起昨夜在小楼中看见的那个白衣少年,陆子卿见他眼波微动,就知他已猜到自己所想,眼中多了一丝笑意,道:“如果他不知道也无妨,柳道长既然能在城郊寻到钩星翎羽,那里便可能是钩星回巢路径,实在不成在城郊守着也就是了。”
柳言双眼晶亮,道:“陆公子说的不错,那劳烦两位去问问那位朋友,我这就去城郊。”他倒没考虑到凭他的道行就是碰上了钩星也未必能把她擒下。
容逍微笑道:“钩星惯于夜行,要去也是晚上。这且不急,你方才提到提到余大人的公子曾在道院暂居?”
柳言尴尬的清咳一声,道:“是,余夫人去的早,余大人同师父相识,他公务繁忙,常将亦铭留在道院温书。后来余大人调任礼部,亦铭不愿去西京,便一直留在道院。”他想了想道:“亦铭性子极好,待人接物温和友善,几乎无可挑剔,就连对院中槐树都十分照顾。”
陆子卿走到房间另一侧推开木窗,见院中果然有一颗巨大的槐树,长得枝叶繁茂,团团似绿云。
柳言指着槐树道:“就是这棵了。亦铭时常给它浇水施肥,午后就带着书坐在树下,有时还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对它讲话。”
容逍也凑过来仔细看了一回,问道:“这树长了多久了?”
柳言皱眉想了想,道:“怕不有千年了吧,听师父说这棵树是在道院建成之前就长在那的。”
容逍哦了一声,心道,年纪这样大,难怪都能修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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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说了一阵话,已有道院弟子听完讲经三三两两的回到后院。有一道童来传话道院主请柳言和容陆二人往正殿一见,容逍虽然不赞同院主所为,但身为后辈于情于理都该前去谒拜,待到院主先来相邀已经很是失礼了。
陆子卿却不方便同去,对柳言道:“你们去见院主,我先去询问钩星下落。”
柳言虽然疑惑为何非要此时去问,但钩星的巢穴所在自然越早弄清楚越好,他也不好勉强陆子卿,于是讷讷应了。
容逍握了握陆子卿的手腕温声道:“至多半个时辰我就出来了,你若不想回去,不妨去瘦西湖看看,湖畔有个望春茶社,那里的茶点很好。”
陆子卿知道他在提醒自己不要轻入险境,心里一软,笑道:“好。”
容逍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跟上柳言,待出了古槐道院,陆子卿藏在无人小巷中化作青鸟,径直飞去了太守府。
一则钩星昼伏夜出,此时必然不在太守府,而寻常修道者又少有能伤到他的,二则昨夜所遇幻境有些古怪,陆子卿虽不至于被难住,但他也不愿意容逍遇到任何一点危险。
小楼在刺史府西北角,位置十分荒僻,白日里除了偶有鸟雀啁啾再无一点声息。陆子卿放出灵力在周围探过一遭,确定左右无人方化出人身落在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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