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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池身上一阵一阵发凉:“你本事那麽厉害,还怕我不答应?”

“哪怕是亲父子,也会有做交易的必要,无论什麽事都该把握住全部。”

“你要如何帮我?”玉清池一想到王贵龙的那一巴掌就觉得内心凄苦,现在,他恐怕连家门都进不了了,王贵龙八成会将他当成怪物看待。

湜乌走下王座:“过来,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玉清池跟著妖王,来到一块巨大的圆形镜子之前,湜乌道:“这东西叫做万生镜,一共有两块,分别由天帝寒炀和孤王所掌管。寒炀的那一块能够看见三界之内所有已经发生过的事,而这块则能够预见未来、乃至扭转乾坤。”

“扭转乾坤?”玉清池心中微微一动。

“信不信由你。”湜乌继续说,“孤王可以让你走一条和原来完全不同的道路,保证你一回凡界,那个凡人就由你掌控。”

“可是……”玉清池有些迟疑,“这麽做,难道不是在欺骗他麽?而且擅自违背天意,会对他有所伤害麽?”

妖王“哼”了一声,道:“孤王还你为你是成大事的,没想到也这般扭扭捏捏。你想要得到什麽,必然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欺骗又如何?违背天意又如何?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占有他,那麽就该有足够的能力去拥护你所得来的东西。”

“我知道了。”玉清池摸了摸怀里的木雕,这东西是王贵龙去年除夕夜送给他的礼物,他始终当成珍宝一般贴身存放,“那麽我呢?你需要我做些什麽?”

湜乌走向他,将手掌放在他的头顶:“闭上眼睛。”

玉清池头脑昏昏沈沈,依照妖王的话把眼睛闭了起来。然後他的脑海里就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上古时代过去,天地初开,一对双生子集日月之灵降生於世,湜乌为兄,寒炀为弟。二人分别统领仙妖两界,凡界则由他们的皇帝所掌管。原本三界相安无事,天帝妖王兄弟情谊深厚、相处和睦。然而斗转星移,天帝的野心愈发强盛,妄图令三界统一独掌王座,湜乌无奈迎战。谁知,天帝居然使出奸计,夺走了怀有身孕的妖後凤玄贞占为己有。

妖王痛失妻儿,於是割袍断义,立誓此仇必报,自此与寒炀不共戴天。只叹妖界军力伤亡惨重,最後湜乌於昆仑山山巅为寒炀所擒,被迫签下神魔契。

战事就此平息,但那杀子夺妻之仇怎可忘却,湜乌和寒炀斗了千百年,终於仍是被他所害。肉体被封印在天界中,三魂七魄则都被打散,飘荡出了三界之外。好在妖王手底下还有个岳明珠,想尽法子凑齐了湜乌的魂魄,又从天帝手中夺回肉身,让妖王重新复活。

湜乌本以为儿子已经丧命於寒炀之手,却没想到凤玄贞仍是将孩子生了下来,而且天帝还立他为玉太子。著实匪夷所思,为了不让妖王找到他,天帝以玉太子顽劣为由,放他下凡投胎经历人间疾苦,可他没料到,妖王终究是找到了他。

“想起来了麽?你曾经在天宫的事。”妖王把手掌挪开。

“全都想起来了……”玉清池虚脱地捂著胸口,“父王他……”

“别这麽叫他!你好好看著。”湜乌抓著他的发丝让他抬起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才是你真正的父王!”

玉清池挣扎:“那他为什麽要养育我那麽长时间?为什麽不自己生一个儿子出来?他虽说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待我、待母後都很好!”

妖王慢慢放开了他:“你母後,她在天宫尚且安好麽?”

“在我下凡之前……她过得很安稳。”玉清池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忽然意识到,纵然是再强大的人,也总有自己的弱点。

湜乌定了定神,说:“接下来孤王要开启万生镜,这东西总共只能开启三次,用过之後便和普通镜子无异。之前为了替孤王找肉身和魂魄已经用去了两回,你进去之後万事小心,只要沿著光往前走,无论听到什麽看到什麽都莫回头,否则便会彻底魂飞魄散。哪怕是孤王也救不了你。”

“明白。”玉清池看著那面镜子,心跳得飞快。

湜乌接著嘱咐:“你的法力已被寒炀封印,孤王暂时无法解除。妖界的万生镜一旦开启,天宫中与它双生之镜必然会有所反应,到时候寒炀便知晓孤王做了什麽,肯定会下凡去捉拿你回天界。孤王现在将妖王令传与你,若是发生了什麽,用它也可抵挡一阵。你动作要快些,得到你想要的之後立刻回妖界来。”

玉清池接过令牌,心中仍有疑虑。妖王和亲生儿子都能做交易,也不排除他已经布好陷阱等著自己往里跳的可能:“跨界相恋,是神魔契中的最大禁忌吧?你当真能让我带个凡人回妖界来?到时候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你没有其余选择。”妖王勾起唇角,“神魔契算个什麽东西,在妖界早就不作数了。那是天帝一厢情愿定下的死规矩,更何况,他自己还不是将你母後抢夺走了麽?若是这件事为天界众仙神所知,你觉得那些规规条条还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好,我懂了。”玉清池将妖王令收了起来,“可以开始了麽?”

湜乌示意他转向镜面:“当你看到光芒的时候,就往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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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池连自己什麽时候迈开的步子都没有意识到,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身在镜中了。

──“无论听到什麽看到什麽都莫回头,否则便会彻底魂飞魄散。”

妖王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玉清池不敢怠慢,一步一步向前。

“清池。”

“清池。”

他听见无数人在喊他的名字,父王、母後,还有在天宫中常常陪他一起玩耍胡闹的牡丹仙子和海棠仙子,还有……王贵龙的声音。

“清池……你回来吧,爹不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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