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传来低沈的问话声，牡丹仙子吃了一惊，连忙转身下跪行礼：“天，天帝陛下……”
“起来吧。”玉寒炀从暗处走出，语气不明所以，“看来朕天宫中的仙神们，也各个有情有义啊。尤其是你，牡丹仙子。”
“臣知错……请陛下责罚。”牡丹脸色苍白，一颗冷汗顺著鬓角慢慢滑下。
天帝如同什麽都没发生一般问道:“你尚未回答朕，人怎麽没带出来？”
“他不肯走。”
“为何？”
面对天帝，哪怕是再高深的谎言都会被拆穿，於是牡丹仙子也不敢有所欺瞒，将王贵龙方才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是麽？”听完之後，玉寒炀面色未改，“好了，你下去吧。”
“陛下……”牡丹仙子似乎是不敢相信天帝会如此容易就放她离开。
“下去吧。”天帝又重复了一遍。
“是。”牡丹心头大石落下，疾步离去了。
玉寒炀看了一眼软禁玉清池与王贵龙的屋子，如同终於放下什麽一般松了口气。
☆、第二十四章
在王贵龙和玉清池被软禁的这段时间里，两人相处的机会倒是比在凡间时还要更多了。因为在这四四方方冷冷清清的小屋中，他们也没有别的事可做，连样消遣的玩意儿都寻不著，於是也就常常如同老夫老妻一般牵著手说些体己话。或是玉清池教授王贵龙一些仙法的口诀，虽说玉清池如今已经毫无法力，王贵龙也只是凡界肉身，但多念念这些口诀也有修身养性之功效，对身体有百益而无一害。
尽管王贵龙并非天资聪颖，但好歹也是勤奋刻苦，玉清池教他的东西，反复在心里记著、嘴上念著，时间长了也就能学到七七八八。玉清池总说：“相公啊，若你也是仙界中人，天帝必定器重，多少也能封你个神官当当。”
“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王贵龙笑了笑，然後叹口气说，“这日子也不知何时才到头。”
玉清池揽住他的肩膀:“放心，总会有法子的。”
“嗯……”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对於将来其实并无多大希望，但有了对方的陪伴，胸中也总能多些底气。玉清池转身要去给王贵龙倒茶，倒著倒著就出了神，连茶水溢出来都没察觉。
王贵龙见状忙去收拾：“清池？清池？”
“嗯？”玉清池回过神看向王贵龙，“怎麽了？”
“在想什麽？”每次玉清池露出这样的神态，就说明他有心事。
玉清池忽然神色凝重：“不对劲。”
“什麽地方不对劲？”
“太安静了，你不觉得麽？”
经由玉清池这麽一说，王贵龙也想起来，这地方平时定期会有天兵经过巡逻，几乎每隔一个时辰都要来一回，但最近这几日却连半点脚步声都听不到，除了天帝还记得王贵龙是凡人因此会有仙童定时辰给王贵龙送饭食来之外，就再也没有外人前来了。
玉清池的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如今毕竟是在天宫而不是凡间的点心铺，日子过得太平静了，一定不会是什麽好事：“我总觉得要出事。”
王贵龙安慰道：“有什麽事，我跟你一起担著。”
“相公。”
“嗯？怎麽了？”
玉清池亲昵地环著他的脖子：“没什麽，多喊喊你。”
他怕，以後就没有机会再喊了。
“你呀……”王贵龙无可奈何地捏了捏他的下巴，“从小就这般爱黏人。”
“我只乐意黏著你罢了，你什麽时候见我黏过其他人？”
“说不过你。”
玉清池抱著他，感受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连眼眶都不禁渐渐湿热。他们是多麽不易才能走到今天，他绝不容许王贵龙受到半分伤害。哪怕……当初他们在一起，也只是因为玉清池的一己私心。
他已经许久没有想到过那件事了，但最近却总是回忆起来，那块万妖宫的万生镜确实是法力无边，是它帮助玉清池得到了王贵龙的深情。若是当初他没有受妖王蛊惑，若是他当初没有走进那块万生镜中，如今的王贵龙会不会仍在凡界安安稳稳地做著他的点心师傅，而不是被软禁在天宫生死未定？
这个男人，只是由於被万生镜改变了命运才会爱上自己罢了。
不，玉清池不能再想下去，每每思及此，他心口就疼痛到无以复加。一边是自责让王贵龙身陷险境，一边是愧疚扰乱了心爱之人原本平稳的命数，他们，本不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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