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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老。”唐碎月答的也干脆，恶人谷药老之名想必万花谷的都知道些，唐碎月这么一说，东离靳也明白了，他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这腿思考了半晌，取了流出来的脓水和腐肉便出去了。

唐碎月腿上这窟窿东离靳没给他堵上就这么晾着，过堂风吹过来既吹的他腿疼又觉得连着骨头都冷的厉害，这倒是个新奇的体验，唐碎月躺在床上，唯有这般苦中作乐。

虽然是重伤在身，唐碎月的心思也没停下，他的想法跟唐无霄差不多，这次任务失败大部分缘由是行踪暴露，但能暴露他们行踪的人……唐碎月在心里把唐家堡的人都过了一遍，堡里弟子众多却只有一人身上多少有些嫌疑。

唐雀儿。

任务是唐雀儿提前告诉了唐无霄，她趴在唐无霄耳边说的那话唐碎月是没听了色倒是一览无余，若非那时的唐雀儿身上并没有杀气，唐碎月几乎以为唐雀儿是想让唐无霄死!

但……唐碎月又想到唐无霄向来与他这古灵精怪的小师妹交好，唐雀儿小时候因为梦魇了睡不着也是唐无霄哄了一宿，快三更天时才勉强睡了的，唐雀儿再怎么狼心狗肺，也不应该会对唐无霄下手啊!这可是亲师兄，嫡亲嫡亲的，唐碎月就没见唐无霄还对谁这么上过心。

想到这儿，唐碎月便又打消了对唐雀儿的怀疑，转而开始思考内堡几个少爷身上有没有这嫌疑，毕竟，唐无霄太厉害，总归会影响他们的地位。

都说两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之后思维都会同化，这话在唐无霄唐碎月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验证。唐无霄的想法与唐碎月一致，只不过他要更为理智些的想到，若是唐雀儿借由这么多年的关心作掩护，那还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她。

因此，吩咐手底下人去查的时候，唐无霄特意嘱咐下去“所有人都必须查”，这一举措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好处则是得到了更加繁杂的消息。

唐雀儿此时不在堡中，她出堡的时候登记缘由是有任务。

唐雀儿打小就生的可爱，幼时重病又让她较之其他师姐妹柔弱几分，脾性也柔和些，因此她在唐门中人缘还算不错，此次任务不过是个送信任务，只是目的地要远些，算是比较简单的好差事，只不过唐雀儿出去也有两三个月了，头月里还有信回来，如今却迟迟没个消息，这就显得不太正常并且让人有些担心了。

吩咐下去彻查唐雀儿的行踪，唐无霄也带着找到的线索再次去觐见了刑堂长老，他任务失败的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小了说，精英弟子也是人，谁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不是，只是话说回来，他任务失败的原因若是深究下去，说不定会牵扯出什么事来，他本不想多事，但如果能借此把唐碎月摘出来，那他所费些心思也不为过。

唐雀儿的行踪有心去查自然是查的很快，不知她是刻意泄露行踪还是没什么机会遮掩，暗卫呈上来的消息里说，唐雀儿自失去踪迹半个月后便与一个明教一直呆在一起，说是一起，则是因为偶尔明教也会消失半日，唐雀儿竟也老实呆在原地并不逃走，加上平时两人举止亲近，显然关系不错，故而断定唐雀儿与这明教是一道的。

这消息确定真实以后，任谁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谁都知道唐雀儿的父母死在明教手中，她小时候那场大病就是因为想起那时惨状魇着了，可以说唐雀儿跟明教应有血海深仇，又怎么会与一个明教弟子说说笑笑一同游历!

唐无霄第一个不信，他还记得唐雀儿曾说过:“若有朝一日遇见明教中人，定剥皮碎骨一个不留!”那时的唐雀儿红着一双杏瞳，颇有几分入魔了的样子，但如今传来的消息肯定不会作假……

“碎月你亲自去查查雀儿是怎么回事。”

唐碎月轻功之高自然能踏雪无痕，唐无霄习惯了吩咐完唐碎月事情却听不到回应和离开的动静的日子，良久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唐碎月此时应该还在万花谷，暗叹自己竟然已经这么依赖唐碎月，却不知，此时暂时接替唐碎月来保护他的人，已经将消息送去万花谷唐碎月手中，让他去调查唐雀儿的事情。

消息最终由一只信鸽带到，唐碎月一接到消息便想要去查查唐雀儿，只不过他这腿近几日来已经渐渐失去知觉，一时间竟忘了这事儿，刚一站起来便因为左腿不听使唤而差点摔倒。

唐碎月愣愣坐会床上，忽然就觉得挫败起来。

这几日东离靳日日来给他针灸换药，不眠不休的想要找出治疗他的方法，眼睛熬红了脸色憔悴了，就连嗓子也因为长时间没喝水而沙哑许多，他都看在眼里，也从东离靳愈加严肃的表情里看出来，他这腿的问题怕是很严重。

折了一条腿的影，连任务都无法去完成的影，主人还会留下来么。唐碎月有点想笑，扯扯嘴角最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东离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唐碎月安静坐在床上，这样的唐碎月他见过不止一次，但这次却隐隐觉得唐碎月身上缠绕着一种绝望的气息，像是万念俱灰，又觉得是油尽灯枯的绝望，他的心也跟着不由的沉了下去。

“月君……”东离靳喉头梗塞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的腿……我治不好了。”这话溢出，唐碎月的身体微微一颤，却在三个呼吸之后转过身看着东离靳勉强勾了勾嘴唇:“……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听闻在昆仑小遥峰上有一味别处没有的草药，等我回了唐门自会央求主人作为医药费赠予你。”

这大概是唐碎月平生说的最多的一段话，东离靳不合时宜的开了个小差，又见唐碎月扶着床栏要站起来忙过去按着他肩膀让他坐下:“我话还没说完，虽然治不好你的腿，我却有一个方法让你恢复如初，只是……”他本不想这么早就用那个方法但看到唐碎月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这话就遛出了口。

“用吧。”一听到有方法能让自己恢复，唐碎月也顾不得是什么办法，只一味答应下来，东离靳苦笑一番单膝跪在唐碎月面前，“我万花除医术之外还有机关一道，只不过自司徒一一之后日渐势微，离靳不才，在这机关上也有所研究，如今月君你这腿中经脉奇穴已经完全被破坏腐蚀，救治无望，所以想用机关腿代替这小腿，但这种事乃闻所未闻，离靳也无完全把握……”

作者有话要说：

☆、TS·结局

唐碎月连忙将面前的人扶起来:“只管试试便是。”

东离靳见唐碎月比他还急迫的样子便点点头回去准备机关假腿，唐门套装中有一套是左腿外罩机关，东离靳见过几次，想着既然换用了机关假腿那干脆做的与那唐门衣服一样，也好让唐碎月日后回去不至于被当做怪物一样围观。

他对机关术最为痴迷的时候曾做过一个机关假人，也算是有经验，这次为了唐碎月更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好材料，身心皆投入到这里面去，等他把这机关假腿做出来后整个人也被榨干了精力。

唐碎月在东离靳埋头做假腿的时候也时常来看看，正巧看到他做完最后一点便直接昏迷过去的样子，吓得他慌忙进去摸了摸颈部动脉，好在人虽然昏迷了，脉搏还算稳健，他轻轻分开东离靳眼皮，见那眼珠子上全是血丝也知道是太累了的缘故，便将人就近抱到工作间的小床上休息，自己拿起那条腿研究起来。

假腿仿制了溯雪套的样子，至少从外表上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同，内里更是精妙，脚趾可以拆卸，腿内中空能放东西，需要时可从旁边暗囊取出，内圈中有九条傀儡丝，上有操纵薄片，可用来贴在大腿上，通过腿部肌肉的动作操纵假腿更似真人。

简而言之，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唐碎月单修惊羽诀，虽然并不懂天罗诡道，但平日里耳濡目染也知道些机关术，单从这一腿足以见制造者的用心和技艺高超。

他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这下子，欠的太多了。

东离靳这一睡足足睡了两日有余，第三天傍晚饥肠辘辘的醒来，然后又去厨房吃光了唐碎月做的饭菜这才缓过劲来，他相当随意的用大袖子一抹嘴就带着那条假腿去找唐碎月。

唐碎月本身的腿当初想着救治便还在他身上，东离靳这次过去不仅要取下他这坏腿，还要用唐碎月的血浸润了傀儡丝和操纵薄片，不然唐碎月以后用起这假腿来要更费力。

这手术便做了一天，打下手的小童换了三四拨，唐碎月也疼晕过去几回，先是割断已经废了的经脉再从腿骨连接处断开，保留了膝盖的同时再用流出来的血浸泡傀儡丝和薄片，等唐碎月腿断腿处伤口结痂时，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