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路,苏雀突然停住脚步,身后的朝昀也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惊诧。揉揉眼,小姑娘重新看向前方。那个从昨晚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的青年正骑着骆驼等在不远处的树下。不过看上去他似乎疲惫得很,身子向后倚着一袭明黄衣衫的人。
抬眼看到他们,藏剑微笑起来,他抬手捏捏青年的脸,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苏雀看到青年迷迷糊糊抬起眼,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露出一个干净好看的微笑来。
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那是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直到现在也还是喜欢得不行的人。从战争伊始到结束,每晚每晚她都会梦到那人微笑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来,看上去有点狡黠;嘴角提上去,弧度漂亮得很,整个人温温柔柔,笑容也是干干净净的。可是每次看到那人真正笑起来带着忧悒的样子,心里总是痛得想哭。
苏雀转过头捂着脸,用力吸吸鼻子,迅速转回去,朝着那边两个人露出大大的微笑回应。她已经知道了,现在的世子哥哥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寂寞了,有二哥在,他能像个寻常人一样生活。那么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这么想着,万花谷的姑娘忽视眼角不断滑落的水珠,埋下头不再去看,用力甩动缰绳,朝着长安的归路奔去。
长安的万花谷才是她的家,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日后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每每想起今时今日世子哥哥的笑容,那么不管是寂寞也好孤独也好,她都可以当成佳酿美酒咽下去!
疲惫的目光紧紧跟随两人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捂住他的眼睛,低沉轻柔仿佛吴侬软语一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人都走了,别再看了,我们回去吧?”
缓缓闭上眼,史朝义放松身体向后倚去,轻轻回应道:“好。”
“这几天我手头也没什么事了,明日便去看三生树如何?好在明日天气也不错。”
“嗯。”
“然后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怎么样?虽然估计你也看腻了,不过好歹有我陪着,就当故地重游再看一次?”
“嗯。”
“对了,昨天朝昀买的西瓜不错,又甜又沙的,挺好吃的。一会儿回去了我给你镇一个等你睡起来吃?”
“嗯。”
两个人骑着骆驼慢慢往回走。叶瑾曦收紧手臂,磨蹭着青年柔软的脸颊。史朝义神色倦倦的任由他去。过了一会儿,叶瑾曦停在他颈窝不动了,史朝义被他的呼吸弄得有点难受,伸手想推他,谁知被对方握住手指,细密的亲吻落了下来。
“没关系的,还有我在呢对不对?我们就在这儿生活一辈子,什么时候想看中原的风景了就去看看,然后就回来……这儿是咱们的家呢对不对?咱们有家了呢……没关系的,我一辈子都陪着你,到哪儿都跟着你,好不好?”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大概大结局?如果我憋得出来的话?
☆、三生树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应该没番外了……有也不是关于这对的了……朝昀的事情可能会拎出来说一下?
回到万花谷的日子是清闲而难耐的。很多时候苏雀想到的是几年之前的战乱,彼时她还是个小姑娘,懵懵懂懂地说着喜欢,然后又为了大义背叛了自己的喜欢。背叛之后就是后悔,可惜即便那个人依旧温柔对她,依旧将她捧在手里放在心上宠上了天,可是做过的事留下的伤痕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消失不见了?
然后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不久之前她偷偷跑出万花去西域大漠看那个人,然后真真正正放开手把他交给了二哥。可是他没有对她说休妻的事情,她也没有提起,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接受了这件事——苏雀永远是史朝义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能对二哥不太公平?苏雀啃着桃子笑眯眯地想着,心情不可抑制变得很好很好。不过她都把世子哥哥交给二哥了,让她在口头上占个便宜也不算什么吧?更何况,世子哥哥的妻子的头衔,她可从来没打算让出去。然后就想到了很久之前跟她一起被世子哥哥明媒正娶进门的七秀坊的女孩子,眉眼弯弯的整天笑着,却是比她更早背叛的人。而那个女孩子似乎也再没出现过,具体是死了还是走了,二哥没说她也没问,就连世子哥哥也不过是偶尔提上一句,还是在调侃二哥的时候。
谁都知道那场战争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不光是对他们的,还有对世子哥哥的。所以看清了青年本质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给予帮助,不然二哥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跑去大漠也没人寻上门去?苏雀眯了眯眼,又啃了一口桃子。甜美的汁水有些溅了出来在唇角边,她伸出舌头舔舐干净,幸福而满足地叹了口气。
不过不知道朝昀怎么样了?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际她终于想到了护送她回到万花的暗卫,被那个人称作家人和师弟的青年。
被万花谷的女弟子在最后一秒才想起来的青年突然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皱皱眉,轻轻揉了揉鼻尖,随后肩上一重,一件披风盖了上来。回头就看到穿着明黄衣衫的女子笑得眉眼弯弯好看得很。青年眉头皱得更深,他有些厌烦地看了她一眼,又往后瞥了一眼,挥开女孩子的手快步离开。
明黄衣衫的女子俯身捡起披风拍了拍上面粘着的薄尘,耸肩一笑:“哥,看来他挺不喜欢你的。”
从暗处走出来的藏剑少爷眉目含春唇角带笑,闻言轻轻一扬眉,道:“嗯,也挺不喜欢你的。”
女子不以为忤地摊摊手,又是惋惜又是赞叹地笑起来:“不过难得见到这么忠心的暗卫了。那个史朝义就真的这么好?小暗卫是这样,瑾师兄是这样,连万花谷的苏雀小大夫也是这样。”
藏剑看了看她,似乎有些困惑,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啊,我忘了,你好像没见过他。”他说着便倚在柱子上,双手环胸,似是在回忆什么,“朝昀跟那个人很像。我第一次见到朝昀还是在瑾师兄跟那个人决斗,那次我说错了话,被朝昀一剑割破了肚皮,疼得我想骂娘。可是啊,看到他疯了一样冲上去抱住几乎气绝的人,心里什么火气都没有了。
“你根本想象不到,流言里那个身高九尺心狠手辣处处装疯卖傻之人眼里的绝望究竟多深——你根本不敢跟他对上眼睛。朝昀他……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所有心思的人了。”
“我还是不明白。就算如此,朝昀为那人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凭什么还要处处都想着念着的?”
“因为那人是史朝义啊。”藏剑的少爷轻轻笑起来,“朝昀放不下的。”即便离开了那人,也始终都放不下的。
朝昀放不下的人如今过得好好的。庄园里没什么事情让他头疼,这让过惯了劳碌日子的史朝义颇有些不自在。叶瑾曦见他无聊得很,干脆把人拉进书房一起看账本。史朝义抿了口葡萄酒,小小打了个呵欠。眼前的黑字也变成一个一个小蝌蚪,游来游去就是看不分明。
叶瑾曦摸摸他的头发,略一使劲便把对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睡一会儿吧,吃饭的时候我叫你。”史朝义没应,迷迷糊糊点点头,蹭蹭脸颊边的布料昏昏沉沉就睡过去了。藏剑歪歪头,嘴唇贴着对方的额角,眉头浅浅地蹙了起来。
上次去过三生树之后史朝义的身子就开始不好起来,三天两头小病一场,虽然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但看着恋人难受他干着急也没用。当地的大夫看了不少,药也吃了不少,后来还是自己看不过去生怕这人吃出什么毛病来,才给断了用食物养着。
合上书,叶瑾曦开始思考是不是水土不服的问题。可是水土不服那早就显现出来了都这么久了还不服到哪儿去?再说这人本来就是大漠生大漠长的,谁水土不服都轮不到他不是?叶瑾曦心里唾弃自己想太多。
微凉的手不知何时贴上他的脸,史朝义睡得不沉,此刻竟模模糊糊醒了过来:“叶瑾曦?”
“嗯?”藏剑连忙扶起他,额头自然而然地贴了上去,“怎么了?是不是渴了?要喝水吗?”
史朝义似乎没听清,神色有些怪异地看着藏剑的脸。就在后者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蹭了墨水的时候青年突然一把抱住他,手臂收得很紧。叶瑾曦被勒得有点疼,却也只是皱皱眉,空出一只手抚摸着青年的后背:“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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