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从千万头绪中抽出这根命运的红线，然后…给它打了个死结。
*
早在绿间开枪前五分钟，赤司就带着灰崎潜入了神代博士的家中。熟稔地挑选监控死角躲开仆从，偶尔被女仆撞见，就在她发出惊叫之前一个手刀劈下去…
书房门前，赤司却忽然停下，直愣愣的目光看得灰崎发毛，“喂赤司，愣着干什么，快点进……呃！”
蝰蛇左轮对上他不耐烦的脸孔，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灰崎祥吾，十年前被检察官诬告一级谋杀罪名成立，被判终身□□；坐了七年冤狱后从奈谷监狱越狱成功，找到我发誓效忠，只要能替你报仇…”赤司异色的眸中流转着一丝冷锋，“我没有记错吧，祥吾你的履历。”
为心怀仇恨之人提供复仇的机会，并要求对方在事成之后为自己效力，是赤司建立起秘密组织的重要手段之一，吸引了不少亡命之徒，其中最顶尖的特工被称为奇迹的世代。赤司是说一不二的boss，绿间则是他的军师，下设四个军团，人数从二十到三十不等，军团的指挥官分别由奇迹成员担任。灰崎出色的能力跃众入了赤司的眼，一路提拔，新近也是奇迹一员了。
“自从踏入高层，只要是有你参与制定的行动，几乎每次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最后因为当局的介入而功亏一篑，我为此折了不少人手…”不紧不慢地说着，蛇样的异色瞳牢牢锁住灰崎的一举一动，“我很困扰，这是、为什么呢？”
“我…我我不知道…！”灰崎总是凶神恶煞的脸此时煞白，磕磕巴巴地说道：“赤…赤司，你为我除掉那该死的检察官，我这条命从此任你驱使，你…你向来很器重我的不是吗…相信我的忠心，相信我！”
赤司端详着他，似乎是在掂量真假。良久，食指一转，枪口下移至他心脏处，“那就证明给我看。”
昏厥过去的小女仆倒在两人脚边，冰蓝色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大理石地面上。赤司的双眼有意无意扫过她，“我不希望留下目击证人。”
听话听音，灰崎心领神会，如果真是政府间谍，不会轻易杀害平民。他咬咬牙端枪一个利落的点射，女人娇小的身躯微一抖动，粘稠的血液在身下逐渐蔓延，汇成一副触目惊心的图腾…
一缕轻烟从枪口袅袅升起，仿若女人脆弱的灵魂，很快散逸不见。而赤司根本没有看她，他很早就想通了一点：再怎么正义的复仇战争，无辜的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
“做得很好，祥吾。”他满意一笑，拍了拍灰崎的肩膀。后者抹着冷汗勉强笑了一下，不时低头瞄着地上的尸体，灰色的瞳孔深处有一闪而过的歉疚。
小小的插曲结束后，收到了绿间“可以进入书房”的讯息，两人立刻就走了进去，准备销毁数据。绿间将近四十小时的潜伏，等的就是神代亲自为他们打开这台设定了指纹、虹膜双向生物锁的笔电。
“等…别去…有…个人！”耳机里忽然传来绿间近乎失态的大吼，信号却受到干扰，“沙啦沙啦”听不真切。同时四周断电，眼睛在骤然涌上的黑暗中等于暴盲，赤司和灰崎立刻举枪上膛，打开夜视镜来回巡视。
第一反应是wtf，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和一具死尸哪还有什么人？但第二次扫过书架下的角落时，赤司发现了那个躲在盲点中的水蓝色身影，正抱膝蜷成小小一团，大大的蓝眸惊恐地瞪着他。
一只漂亮的小兔子，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
不等赤司盘问他，博士的电脑“滴”的一声，因为超过三分钟无人使用而自动上了锁…
“啧，这下可麻烦了。”灰崎看着黑屏啐了一口，束手无策，“老家伙已经死了，我们要怎么打开这机子？”
赤司将书房里每一处细节尽收眼底，书架上多半是专业医学书，只在最底层放了几本世界名著以及…电脑编程类书籍？书脊上深深的折痕是被人经常翻阅的明证。就神代的身份而言，读名著尚且说得过去，可把编程书翻得稀烂就太违和了…
此时少年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藏在屁股底下的白色笔电也没有逃过赤司的双眼，他找到了答案。
能用这台老旧得快掉渣的机子瞬间控制住全宅的电路，屏蔽掉外来通讯信号；拖延时间让电脑自动上锁，被发现时就装成惊弓之鸟向自己示弱…无论是电脑专业方面的造诣，还是危急时刻表现出的机敏果决，都令赤司暗暗吃惊。
“开机么，就要问他了。”赤司回身走到少年跟前，慢慢蹲下去与他平视，“你叫什么名字？”
“…黑子哲也。”明明怕得要死，面对坏人却依旧强撑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死命睁大的水蓝色眼眸甚至有几分倔强的可爱…
到底，还是有些怕的啊…
外强中干的表情让赤司的口吻不觉软下三分：“哲也，看来你是个出色的黑客呢？”
“发生什么事了，黑子你还好吗？！”书房的门忽然被撞开，闯进一个与黑子年龄相仿的少年，看打扮也是仆从之流。
黑子镇定的眉目立刻慌乱起来，那是不希望重要的人卷入危险时才会有的焦虑，“荻原君请别过来，快点跑——！”
已经来不及了，被称为荻原的健气少年被灰崎牢牢钳住身体捂住口鼻，半点挣脱不得，只能大力扭动着，企图去咬他的虎口。
“你的朋友？”赤司朝不速之客指了指，但黑子已然无法维持平静，不知来自何处的勇气支撑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愤怒地指着赤司的鼻尖，“放开他！杀人犯，快放开他！你永远别想打开博士的电脑，那上面装的是“死螺”——当今世界上最棒的防止被人密码入侵的软件，除非你钻进他的脑袋里取出密码，否则…”
生物锁之外还有一重密码锁么…赤司瞄一眼电脑，原本黑色的屏幕上出现了一条输入框，右下角则标了一个小小的“肆”，恐怕错误的密码输入超过四次，里面的数据就会自动上传到当局的云设备里…
“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赤司端起黑子的下巴，清清淡淡的声音里包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眼角余光停在荻原身上，微笑。
“不然，他就死。“
联想起他的主人，神代博士倒在书桌前鲜血四溅的那一幕，黑子毫不怀疑眼前的男人会言出必行。
两害相权取其轻，跟那一堆无生命的数据比起来，当然是好友的性命更加重要，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卸磨杀驴，眼下除了听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知道了，请不要伤害荻原君。”压下惊惧和怒意，在心里飞速权衡一番后，黑子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将电脑转到自己这边全神贯注地敲击起键盘。
冰冷的蓝色荧光在他刻板清秀的脸上流动，与冰蓝色的眸子斑斓辉映，整个人仿佛同那千万亿万比特洪流中的数据碎片融为了一体，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飞舞，鼓点般充满节奏感的声音赋予他一种机械化的干练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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