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宥也是在真真实实看清楚对面的人就是梁戊雨时，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寒意——就像从头到脚都是麻痹的，毫无知觉的，从脚心蹿腾而上的寒意。
如无意外，他应该会去到那个与世隔绝的小镇上，见到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来了，不如，让他决定怎么处置你好了。”很明显，他从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算盘。之前显得不可抗拒的力量一下消失了，这让他无所适从。
景砚眉眼带笑，转身而去。
31
许铎把自己的儿子和四皇子交换，他觉得这个计划应该是天衣无缝的。
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自己再把二人的身份调换回来。这样既保证了四皇子的安全，又能让他文武双全而不成为众矢之的。
比起先帝来说，许铎对四皇子的爱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他算漏了两件事：一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死得这么早，二是他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儿子在五岁的时候就和两岁的梁戊雨有了交集。
一岁，当很多孩子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梁戊雨就学会了跑步。所以梁家老爷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旷世奇才，两岁的时候便要求他每天在院子里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那天，院子里只有独自扎马步的梁戊雨一个。
突然一个幼小的身影出现在墙头，犹豫了一下纵身跳下。
“哎哟！”
“你是谁！？”听到砰地一声，梁戊雨自己都觉得浑身痛急了。可是这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家院子里！？
“你才是谁！？难不成是阿福的儿子……？”许有晴捂着自己摔痛的屁股一瘸一瘸地朝他走去。
“阿福？”他想到那个成天笑嘻嘻的自家仆人，摇了摇头，“我是梁戊雨。”
“你姓梁？不会吧……你确定你不姓许？”
“千真万确！”
“好吧……”这下他知道了，一直以为这一片都是自家的土地，没想到今天翻到其他人家里来了，要是让老爹知道了免不了又是跪祠堂……“我叫许宥，你可以叫我许有晴。”他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笑着摸了摸这小孩的头，“你在扎马步？”
“是，我爹喊的。”他中规中矩地答道。
“怎么这么乖……你爹现在又不在这里，干嘛不休息一下？”
“爹知道了要骂的！”梁戊雨的表
情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一样，“他会罚我没有肉吃！”
“噗……哈哈哈哈哈！！”许有晴坐在石凳上捧腹大笑，他从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孩子，虽然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可是……这差别也太大了！“你真是没用！男子汉居然怕爹！没肉吃怎么了！大不了你到我家来吃！”他指了指墙，“我家就在隔壁，你说是我的朋友，你想吃什么我们家的厨娘都会烧给你吃！”
“真的？”小梁少爷有点动心了，扎马步的动作也有点不稳了。
“当然是真的！”许某人拍了拍胸脯保证，“所以你可不可以别继续了，坐过来陪我聊天！”
“……好！”
很多年以后梁戊雨才意识到，自己当时要是没遇到这个酒·肉·朋·友，现在一定也是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了。
“戊雨，”那天，许有晴也是这样叫着他的名字，“我可能要走了。”
“走？去哪？”四岁的梁戊雨用干枯的树枝挖着花盆里的泥土，想要刨出一两条蚯蚓出来，“有晴，我今天都没有听阿爹的话留在院子里练功，还翻墙过来找你，你居然要走？”觉得无趣了，他便丢开了树枝。
“不知道，可能是京城。”
“就是那个有皇宫的地方！？”闻言，梁小少爷的两颗虎牙又晃了出来。
“嗯……”许有晴点头，捏了捏他的脸，“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
“不要把你认识我的事告诉任何人……”
“这我不是早就答应了吗！而且我也不能暴露出自己没好好练功啊！”他不满的撇了撇嘴，想要他讲些关于京城的事，想让他给他带点好吃好玩的东西回来。
“好，那你一定要记得！还有，等你长大了，就来京城找我！”他不确定这个小孩子会不会记得，但他隐隐觉得，没了他，自己也不能成大业。
他已经决定了，许有晴，总有一天要让抛弃他的许铎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当然！我们拉钩！”梁戊雨率先伸出自己的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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