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了一声:“碎红玉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但对他来说,你比碎红玉重要多了。”
这一句话触动了云白的心,他张了张口,声音里带著无法压抑的颤抖,花了很大力气才道:“不可能!”
听到他的话,花月笑出声来了:“你手上的不就是证据?不可能?你又凭什麽这样说?”
云白说不出话来了,他的手在碎红玉上摩挲著,好久才重复问了一遍:“为什麽……”
“哪有那麽多为什麽?你更重要,所以那家夥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你死,还有什麽需要说吗?”
“为什麽!”云白几乎尖叫了起来,“我只是个替身不是吗?替身的话,没了可以再找,甚至可以再做一个,不是吗?”
花月沈默了,云白眼不能视,在这沈默中就变得更加慌乱了:“为什麽不说话了?朝渊呢?”
花月看著他,好久才终於开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麽?”
“什麽……”云白心头一紧。
“那个笨蛋由始自终只爱过一人,那就是你。你觉得你是谁的替身?”
“你胡说!”云白想都没想就否认,心却莫名地慌乱了起来,“他喜欢的明明是雁苍,我不过是跟雁苍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而已,每个人都这麽说……”
花月打断了他的话:“你听过他说麽?”
“我听过!”云白重复著,仿佛要让自己深信,“我听过的!是他亲口说的……‘朝渊一生,只爱雁苍一人,无论再过多少年都不会改变’,我亲耳听著他说的!”
那一句话,只一次就足以刻骨铭心,每重复一次,都带著削骨剔肉的痛。
花月却笑了,笑声中充满了讽刺:“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
云白怔怔地张著眼,他看不见花月,却还是无意识地向著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了过去。
“朝渊爱的确实是雁苍,此生此世,怕也只会爱雁苍一人。”
相似的话,从花月口里说来,似乎更加伤人。云白紧紧地攥紧拳头,拼命地让自己不要失控。
然而花月接下去说的话却让他怎麽都撑不下去。
“只是朝渊早就死了。”
“你胡说什麽!”空洞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云白脸上露出了恐惧。
“你说你是替身?朝渊在几千年前就死了,你又能当谁的替身?”花月的声音带著冰冷和残酷,字字如刀,割得人痛不欲生,“那个笨蛋不过是朝渊的双生弟弟而已。”
“别开玩笑了!”云白的声音更响了,带著分明的急切,因为内容太荒诞,他拒绝接受。
花月看著他,完全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周围又一次沈寂了下去,云白莫名地就恐惧了起来:“怎麽会……他不是朝渊,那他是谁?如果是兄弟,他为什麽要冒充他哥哥?龙宫里的人又怎麽会分不清?”
花月似乎叹了口气,语气却依旧带著讽刺的意味:“因为他本来是不存在的。”
云白说不出话了。
“镇守封印是天净一脉的职责,他们历代都会从宗族直系中挑选一个孩子,自小养在禁地里,终身守护封印,称为隐子。”
无名无姓,不入宗族……自出生起就养在禁地里,每日以滴血祭封印,魂魄会逐渐与封印产生共鸣,因而能调动封印的能力……
那时候解释的话语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他还记得,当时他问,既然如此,为什麽封印还会出现意外。
那个人当时只笑著很随意地回答说,“因为这一代没有隐子”。
因为太随意,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了,如今回忆,几乎都无法想起那时候,那个人究竟是用怎样的表情说出这些话。
“隐子无名无姓,不入宗族,无人知晓,所以他本是不存在的。”
“你骗人……”云白否认著,声音却格外地无力。
花月也像是听不到似的,只悠悠地说下去:“当年雁苍死去,朝渊殉情,天净一脉却是与东海有婚约的。天净水君慕沅不愿丢这个人,更不想放弃这个婚约,就想到了这无人知晓的隐子。当时的封印尚稳固,他跟朝渊双生,也足够相似,所以慕沅毫不犹豫地让他顶替了朝渊的身份。”
“怎麽会……”云白只是拼命地否认著,他有无数的疑惑,有无数的证据反驳,在真相面前,这些疑惑和证据却又格外地苍白无力。
掌心被硬塞过来的灵石如同感应到他的彷徨一般,逐渐变得温暖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张开手,就感觉到那一抹温暖慢慢离开自己的手,体内如同有什麽被牵引著,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并在一起的碎红玉正缓慢地浮起,靠近自己的脸。
在被触及的刹那,最先感觉到的是铺天盖地袭来的悲伤和绝望,当中蕴涵著强烈的爱恋几乎要将他溺毙。心似乎不由自主地要回应这股爱恋,他吓得攥紧了拳头,好久才终於从这其中勉强挣脱。
紧接著却有另一种情绪扩散了开来。很淡,却始终没有消失,温柔的深情里蕴著拼命掩饰著的一抹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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