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笙咬咬牙,翻身上马,扯着缰绳调转马头。那枣红马却并不听使唤,低下颈子在袁初身上蹭了蹭,竟是也颇为伤感。
“蹑景虽是老马,脚力却是非凡。有了它在,定能保七殿下安然回返。”袁初顺了顺马鬃,突然话锋一转,“袁某最后规劝七殿下一句:你若是心中仍有执念,便没有资格去怪罪陆啸在战争的紧要关头选择将你舍弃。除非这天下一统,否则你二人之间,便永远横亘着这条深沟,无法跨越。”说罢,他也不去看马上人的反应,拍了下枣红马的脖子,轻声道:“去吧。”
两边的景物飞速后退,莫云笙扯住缰绳,勉强转过身,向后看去。那站在月光之下河水之畔,弯下腰去清洗刀上血迹的男人身影随着马蹄的奔驰声响渐渐模糊,缩小,最后化作一个点,终不可见。
☆、第四十三章 无题
在自己的营帐里遭了旁人暗算,萨尔哈自是满腹恼火,眼里平添了一抹戾色。看着火势渐渐减弱,又听得下面人来报说莫云笙已随着那纵火者逃走,当下便点起一队王庭骑兵,朝着二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今夜晴朗无云,月色清亮,一望之下草原尽收眼底,着实不是个逃脱的好天气。匈奴是马背上的民族,对于追踪这一套早已轻车熟路,几个士兵下马辨认了脚印,这一队人便朝着北方奔驰而去。不多时小河已出现在视线尽头,恰巧看到一人一马顺着河道向上游而行,身影已几近没入夜色深处。萨尔哈一抖马鞭,喝令道:“抓他回来,抓不到就杀了他!”
六个骑兵得令,离开队伍向着莫云笙追踪而去追踪而去。大单于却放缓了马速,看着依旧留在原地那人似是向自己这边望了一眼,不慌不忙地转身面对小河,清洗刀上血迹。
血水自刀面流下隐入河中,袁初直起腰来,转过身去。骑兵们已站成了一个圆,将他团团包围在中间,为首一人面色阴沉,正眯着眼睛打量着他:“阁下夜闯大营,烧我王帐,杀我恩师,又帮着南陈太子逃走,真是好大的手笔,不知道是玄韬军中的哪位高人?”
袁初甩了甩刀上的水珠,这才抬起眼来看向萨尔哈,神情颇有些讥讽:“单凭一番啰里啰嗦的场面词,还真听不出会是匈奴大单于说出来的。”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朝着左边一人扑去;一道凌厉刀光闪过,再看那马上已是一具无头尸首,颈子咕噜噜向外冒着鲜血。
人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骨碌着滚到萨尔哈坐骑脚下,惊得马匹后退了几步。男人以右手拇指抹去刀上鲜血,嘴角笑容阴森,眼底含煞:“要杀便杀,讲什么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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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秋,草原上夜风呼啸。莫云笙随袁初出来时走得急,只赶得上在里衣外多披了一件,此时快马加鞭,手脚早已是冻得冰凉。身后隐约传来追兵的叫喊,心中警兆陡升,他飞快伏低身体,尽量让自己贴在马背上,以免成了对方射箭的靶子。
匈奴的骑兵已经追来,那么袁初那边……
箭矢呼啸着自耳边擦过,莫云笙不得不中断思考旁人的处境,转而找寻甩脱追兵的方法。此时追在身后的马蹄声却淡了,过了半晌又渐渐响了起来。莫云笙大着胆子回头一看,发现事态正向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有三个骑兵已下了马,如今匈奴人已是单人双骑,朝着
他再度追来!
到玄韬军营还需一日路程,即便双方速度相当,如此全力奔驰马匹很快便会乏力。匈奴人尚能换马,而他到时候却只有死路一条!
手脚已经僵硬,寒风灌进衣领里冻得身体都快失去了知觉。莫云笙望向一片暗沉,还不知多久才会天明的夜空,眼底闪过一抹决然。
就算上天注定他命丧此处,他也不要坐以待毙!
“自己回军营去吧,没了我他们不会来追的。”伸手摸了摸枣红马的鬃毛,莫云笙轻声道,“你主人已经不在,我又何必连累你。”
追着的几个骑兵见前方马上之人直起身来,不及多想,立刻放箭。三轮过后,终于有一支箭射中其左肩,只见那人晃了几晃,身子一歪,便自马上栽了下来,没入草丛之中。那马也不做停留,竟是就这么丢下骑者自己跑远了。
三个匈奴人对视一眼,抽出了弯刀,放缓马速朝着那片草丛慢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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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袁某懂医之事也如此了解,勇烈侯对于攻下我西楚还真是上心!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况且当年西楚端王医武双绝可是天下闻名的事情,本侯怎能不知?
——国破家亡,孑然一身,死而不能,如今成了你勇烈侯的阶下之囚,右手残废,武功没了大半,连将来何去何从都不得知,你叫我如何不汲汲于前事!
——我从未将你看做阶下之囚……季宣,留下来,陆文远当日所言,字字出于本心,绝无虚假。
将又一张弓折断扔在脚下,扯出嵌在右肩之上带着倒钩的又一支箭矢。
——陆文远,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宠不成!
——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安平公主下嫁,我难道能抗旨不从?你也曾是皇族,如何不懂其中关节,怎么还像个女人一般斤斤计较!
——那么你便放我离去,这勇烈侯府,袁某高攀不起!
——走?西楚已经亡国,除了我这儿你还能去哪儿?
咽下喉间涌起的又一次腥甜,将已经砍出缺口的弯刀刺入又一个敌人的胸膛之内。
——四年未见,陆侯爷竟然都有了子嗣,真是可喜可贺!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如果安平公主不来找我,你便打
算继续瞒下去不成?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向那女人做出了多少妥协?
——妥协?你又将我置于何地?我住在你这陆府之中,名义是客,可你这府中上下谁又将我视作客人?简直像个丈夫和正室商量之后偷偷摸摸接进府中的小妾!
——别总是死死攥着你那些无谓的自尊心!
视线开始模糊,脚步开始迟缓,身体的温度随着鲜血慢慢流失。挡了一刀的右臂已经彻底没了知觉,左手五指在发抖,几乎要握不住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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